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的份上,饶了下官一家老小,下官愿以死谢罪,报答皇恩!”
高禄面色一变,垂下头来不敢说话,只待明渊的反应。
“你说什么?”
李义才一直磕头,“下官受月扬夫人逼迫,万不得已,帮她编造了有喜和小产的事,还险些端去滑胎yào害了陆芳仪……下官自知死罪难逃,求皇上开恩!”
欺骗皇上,受人胁迫,陷害公妃,尚未出世的皇子……
明渊面色倏地沉下,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终于吩咐道,“高禄,先去去清音殿。”
宫道上,那个满头是血的人维持着下跪姿态,而撵车一路远去,明渊竟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清音殿被内务府的人把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撵车停在外面,明渊一路走进大殿,两旁的太监侍卫不断跪下高呼万岁,他却丝毫没理会,只定定地走进去。
原本应该卧病在床的月扬夫人已经下了地,可是应该毫无意义的陆芳仪却是躺在床上,明渊心下有些预感,穿过门窗紧闭的晦暗大殿来到里屋,却只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陆溪。
那个前些日子还对他笑得安静美好的女子此刻面容憔悴,脸色蜡黄,而宫女们站在一旁,满面愁容,回头一见皇上来了,齐齐跪在地上,又惊又喜地颤声叫着“皇上万岁”。
明渊被这样的场景震了片刻,目光停留在勉强还算镇定的碧真面上,“发生何事?为何你们主子竟然病成这样?”
碧真目光戚戚,沉声道,“回皇上,主子已有身孕,这些日子因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所以瘦成了这样。”
身孕?!
明渊的身子一僵,哪怕早有预感,却仍是震惊地望着床上闭眼沉睡的人,“陆芳仪……有喜了?”
两颗泪珠从眼里滚落,碧真颤声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主子在皇上走之前就已被诊出喜脉,当日奴婢和小顺想要拦下皇上,禀报这个消息,却被人打昏在殿外,没能及时将消息带到……”
被人打昏?
明渊的眼眸瞬间暗下来,怒气浮上面颊,“是谁这么大胆?那太医呢?为何不请太医?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就让你们主子这样病下去,连太医都不知道请一个来吗?”
碧真的眼泪越掉越厉害,声音却还勉强保持着镇定,“皇上有所不知,是主子不要奴婢们去请太医的,只怕有喜的消息一走漏,孩子就……就……”
“就什么?”
“就保不住了……”终是忍不住了,在场的宫女都低低地哭出了声。
明渊大怒,“什么叫保不住了?有谁要谋害朕的皇儿?碧真,你给我说清楚,若有半点欺瞒,朕就立马摘了你们的脑袋!”
于是含着泪,碧真一点一点说完了这些日子以来点点滴滴,从月扬夫人无故小产到陆溪怀孕,从他们在殿外被人打昏到映玉带着李太医端来滑胎yào……
“索xìng李太医最后没有给娘娘喝下那碗yào,而是事先就准备了安胎yào,骗过了映玉,否则,主子恐怕……”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明渊的面容已经隐忍到极点,此刻已然濒临bào发,只哑着声音吩咐高禄,“去,给我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来!包括李义才在内,统统叫过来!”
声音里的怒气显而易见。
高禄不敢迟疑,匆匆地就往外走,而明渊顿了顿,才走近床榻,看见双目紧闭的人眼角渗出点点泪珠,晶莹剔透,摇摇yù坠。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yīn影,似蝶翼般轻轻颤动着,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是怎样紧紧拽着手心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