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错在今日不同往昔,她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此言一出,她倏地停下来,“皇上还要降臣妾的分位?”
明渊没说话。
“好啊,那皇上你就降吧,最好把臣妾打入冷宫,从此眼不见,心不烦。总归臣妾是人老色衰了,哪里及得上新晋的秀女……呵,不,已经是嫔妃们了。”常妃长声一笑,定定地看着他,“反正臣妾的兄长已注定了会被定罪,臣妾也没有面目再在宫里立足了,如此甚好,给臣妾一个安安静静长居深宫的理由!”
她不哭不闹,不求情也不讨饶,反而这样尖锐地说完便转身离去。明渊一言不发地转身踏上撵车,只是高禄注意到,他的嘴角抿得比平时紧了些。
次日,一道诏书下来,工部侍郎、当今丞相常卫光之子——常思安,因主管的淮河水坝修筑工程耽误了进程,造成淮河两岸受灾,朝廷损失惨重,百姓流离失所,即日起,削去官职,贬为庶民。
淑仪常思媛,常卫光之女,骄纵跋扈,暴戾无常,因一己之私擅自动用私刑,掌掴其他嫔妃的太监宫女,严重危害到后宫风气,降为婕妤,迁至清心殿思过一年。
至于丞相常卫光,教子不严,有失礼仪,子女都犯下如此大错,实令皇上痛心。罚俸禄半年,保留原职,但手中所管的边防重军之一,镇威军,移jiāo兵符,不再听其所令。
此诏一出,朝堂内外一片哗然。丞相一职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为防帝王专权,各方面都能参与其中,影响到帝王的决断。如今常卫光虽保留原职,但兵符已jiāo出,足以见得常家的威风一去不复返。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不知是否有一天,这话也同样适用于常家。
离这事已过去几日,后宫隐隐有常婕妤是因为得罪了新受宠的陆美人而被降级之说,显是有心之人想要将仇恨值拉到她身上,对此陆溪只是装作不知,不去回应也便没了下文。
有眼的人都看得出,常家是终于被逮着个理由失去了军权,帝王之术便是如此,狡兔死,走狗烹。
哪怕常家曾经帮着皇上一同削弱了太后的权利,却也在帝权逐渐稳固的今日失却了往日的价值,成为了皇上眼里不得不拔出的一颗强硬钉子。
“听说常婕妤在皇上亲自前去问罪时,还自顾自地跳着舞,一点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呢。”
“约莫是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常妃娘娘,只可惜仅是不同往日了,再威风也轮不到她在皇上面前耍威风。”
听着云一和影月讲着宫女们传得绘声绘色的那些话,陆溪斥责了几句,要她们不许多嘴,小心祸从口出,垂眸间却是有些不解。
她见过常思媛好几次,直觉告诉她,那位一点也不像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拉倒了常家于她而言有害无利,就算她不顾亲情,也不会不顾自己在宫里的前途啊……
纵然她知道常家不会就此倒下,因为若非重生,几年后,季清安还会为了攀上常卫光这棵大树而杀了她和腹中的亲生骨ròu。
想到这里,她隐约觉得常思媛这件事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云一,叫小顺备车,我们去清心殿走一趟。”
午后的日光安好,朦朦胧胧透过树荫照在沉香袅袅的宫内寺庙里,充满祥和宁静的氛围。
清心殿是宫内朝佛的地方,每年的祭祀都会在这里举行。只是除却祭祀那一月,其余时候都是十分冷清的。
皇上要常婕妤长居此地一年时光,形同将她打入冷宫。
陆溪踩着斑驳的树影走进主殿,看见昔日身着艳色宫装的女子如今安安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背对大门,素色衣裳显得十分沉静。
她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