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计,定万全之策。顾其大而遗其细,弃其短而就其长,然后横行天下,莫之能御。倘就其方圆之地,朝争夕取,此得彼失,今日获胜,明日败亡,虽历数十年之久,不足以定天下、得土地、安人民;而况听信左道之言,徒争尺寸之地,丧师损将,劳而无功,窃为大王所不取。大王诚英明之主,某不揣谫陋甘心归附大王者,亦以大王有志于天下,而为一代之明主耳!今观大王自起义迄今日,并不闻定一大谋,决一大策,为万全之计,图远大之基;徒以人云亦云,依阿唯诺,此某之所不可解者也。愿大王自度之,则大王幸甚!某等幸甚!”毕竟宸濠答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部分
第129回 刘养正议取全陵城 一枝梅力打南昌府
话说宸濠听了刘养正这一番议论,当下说道:“先生金石之言,孤敢不唯命是听。但何以为‘万全之策’?何以为‘远大之基’?愿先生明白一言,孤当受教。”刘养正道:“所谓万全之策、远大之基,则莫如先取金陵,以为根本。金陵古称天堑,外有长江之险,内有石城之固。我太祖龙兴之初,即定鼎于此。大王若yù绍先王之业,垂后世之基,舍金陵更无他取。而况当此之际,金陵毫无防守,只yù以一旅之师,间道而出,攻其无备,金陵虽固,必为大王所有。既得金陵,然后南取苏、常,东顾齐、鲁,西窥秦、晋,北指幽、燕,纵横数万里,听我所之!王师所过,莫之敢御!其不能横行天下、南面称孤者,来之有也。若仅以弹丸之地,誓以死守,固不足道。即使攻于邻邑,地不过千里,民不过数万,府库不足以供我财用,人民不足以供我驱使。设一旦朝廷分召各路诸侯,兴师问罪,旌旗遍野,大兵云集,并力进攻,吾恐此城虽固若金汤,亦不足与各路勤王之师以相抗。而况所以为根本者,不过区区南昌一府,其视金陵进则可战,退则可守,财用之足,人民之富,长江之险,石城之固,为何如哉?如以为然,则请早日顺流东下。今若不取,窃恐过此以往,虽yù取亦不可得矣!愿大王自思之。”
这一席话,把个宸濠说得无言可对。仔细暗想:“先取金陵,实系万全之策。又恐大兵东下,南昌空虚,官军乘隙而来,又复首尾不能兼顾。”沉吟良久,迄无一言。
只见李自然道:“刘先生之言于‘远大之基’一层,固是尽善尽美;而于‘万全之策’,窃恐尽美矣,尚未尽善也。昔人有言:‘羽毛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今根本未因,而遽yù长驱东下,以取金陵,是合其本而先取其末。幸而一旅之师,金陵唾手而得,则石城坐拥,然后进窥各路,固是万全。不幸而阻于半途,诚如先生所言,各路勤王之师扼其前,王守仁大兵乘其后,则是腹背受敌。而况南昌空虚,定又为他人所得。彼时yù进则大兵间隔,yù退则无家可归。徒以‘远大之基’,失此‘根本之地’,又不知其何以为大王计也?刘先生仍幸而教之。”
宸濠听了这番话,亦甚有理,当下说道:“二君定谋决策,皆系为孤。请各暂退,容孤商量。至于增兵助阵,好在各行其事。远取金陵,近守南昌。亦无与于此,分别办理便了。”李士实在旁,惟恐刘养正又yù力争,因赶着说道:“大王之言是也。分道而行,最是上策。”说着,就站起身来告辞。宸濠亦即退殿。刘养正虽yù再言,亦不可得,只好也就告退出来,却是心中忿忿不平。回到自己房内,又将那忧时老人的书取出来反复看了一遍,实在佩服。因暗道:“计不可行,亦只‘奈何’徒唤耳!”这且按下。
且说宸濠回到宫中,自己思想了一会,仍是李自然的话不错,至此就有些疑惑刘养正大言而夸。次日,又有两个心腹私语宸濠说:“刘养正之言,万不可信。若舍南昌顺流东下,万一敌人乘虚而入,将南昌袭去,则归路断矣。愿千岁勿再狐疑,仍以李自然之言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