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帘出来。日头下一身玄色,从宫帽到朝服乌沉沉反不出半缕光,死牢一样锁住生气。
薛沽握着扇子的手全是冷汗,只觉得符柏楠每靠近一步,天就暗一分下来,待他走到近前,薛沽连衬裤都要湿了。
符柏楠扫了眼他打颤的双腿,哼笑一声道:“御史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薛沽咽口口水,干笑道:“随c随便转转,随便转转。”
符柏楠帕巾掩口,讽道:“本督听闻薛大人身染恶疾抱病在身,怎么,今日便好了?”
薛沽擦去头上冷汗,颤道:“大好了,大好了,承蒙符公公挂念。”
“哦——”符柏楠刻意拖长声道:“既已无恙,那今日本督请薛大人酒楼一叙,大人不会拒绝吧?”
“这,这老老夫”
符柏楠没留下半分缓转的余地,旋身上轿。
“薛大人,”符肆走上前来,行了一礼:
“请吧。”
请字咬得极重。
薛沽前后一望,街头巷尾站满了东厂厂卫,他皱着老脸,用纸扇敲了下手心,也进了轿子。
行至京畿一家酒楼,二人入内请了雅间。
饭菜流水般上上来,席间符柏楠不发一语,只顾点上烟杆,半歪在太师椅上吞云吐雾。
薛沽在软椅上坐立不安,紫烟中符柏楠那张肃白的脸影影绰绰,细目蛇一样紧盯,薛沽每次同他客套,他却只笑劝他多吃些菜,其他事宜半句不说。
一场饭局拉拉杂杂下来一个时辰之多,桌上饭菜却几乎没动,直到符柏楠换第三管烟时,薛沽终于坐不住了,一撂筷子道:“符公公,老夫家中还有要事,若无他事,薛某就c就此告辞。”
符柏楠懒道:“薛大人,急甚么,再坐一会。”
薛沽一推桌子站起来,语气有些强硬:“薛某告辞。”
符柏楠瞬间眯起眼:“你敢!”
“”
薛沽张了张嘴,强道:“符c符公公,你敢拘禁朝廷命官?”
符柏楠低笑一声,恶目道:“问得好。本督也不知自己做不做得出,这可全取决于薛大人啊。”
他懒懒起身将烟杆儿搁下,慢条斯理地走至薛沽身边,附耳轻道:“你说,若这临时称病的左佥都御史,朝中四品大员家里搜出买卖官位,盗取税银的证据,本督做不做得出拘禁他严加审讯的事呢?”
薛沽面色一白,抖着唇道:“你你你这你这纯属子虚乌有,构陷构哈”说到最后,捂着心口喘不上气来。
符柏楠拍拍他肩膀,道:“薛大人,在朝为官,又有妻儿要养,本督非常理解你的做法,甚至看见了,还要交手称赞。”
他将薛沽扶到座上,双手撑在他肩两侧,笑容可掬地道:“本督只是给咱们的谈话做一个良好的起始,并不是为此事而来,薛大人万不要误会。”
薛沽脸上已是汗如雨下,听他这么说,心中刚松,符柏楠忽然厉声问道:“薛沽,你昨日为何称病!”
“我c我”
“本督要实话!”
薛沽慌神道:“昨日群臣弹劾宦官,我身为御史必要联名同叱,但我”话刚出口他立刻后悔,可已覆水难收。
符柏楠又笑起来,轻声细语地替他接下去:“但薛大人不愿弹劾本督,又不好得罪党人,故而称病,可是这样啊?”
“”
薛沽半张着口和符柏楠对视,他望着他眼神,知道一切为时已晚,他此番已站在悬崖边缘,若不咬牙吞下着碗毒酒,转身便只有粉身碎骨。
他吞咽一下,闭目点点头。
他感到肩被放开,耳边听得符柏楠轻笑一声,睁开眼,便见他身形歪斜地坐回原位。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