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齐大公子做起生意来可是锱铢必较的,难道是京里传言有误?”
“传言而已,却也有几分真。倘若不计较,百味斋也不可能做大做强了。只是这桔梗花茶源自彭城赫家,他们不欲出售,我也不好就此作价。”
“那这彭城赫家倒是有几分意思。制得此茶也是不易,毕竟桔梗香味清淡,尤其是这色的花,盛开时几不可闻,却能再炮制时使其散发自然香气,难得,难得。如此一来,我倒必须要见一见这赫家的小子了。”
见秦太医开了口,齐陆离勾勾嘴角,示意红豆去叫小一、小二进来。
小一、小二恭恭敬敬地给秦太医行了礼。秦太医见二人穿着得体,举止落落大方,顿时有了些好感。
“不必多礼,坐吧。”
于是二人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只坐到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
“小子叫什么名字?”
小二赶快起身答道:“晚生赫儒仪。”
“几岁了?”
“九岁。”
“想学医?”
“是。”
“学医做什么?”
“治病、救人。”
“缘何想要治病救人?”
小二一滞,遂又想到赫儒依教她落落大方的话,道:“一次我被毒蛇咬了,姐姐用草药将我治好,连村里的马大夫都说神奇,我就想学医,像姐姐一样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后来到了药堂当药童,看到很多人被病痛折磨,就想要学医去帮助他们。”
“嗯,在药堂里呆过。”秦太医捻了一把自己的胡子,道,“在药堂里可习得望闻问切之术?”
“尚未。”
“既想学医,为何不在药堂里学些?近水楼台,不懂么?”
“姐说,师从何人,就代表了何种高度。我也认为,既然想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一心企盼拜得名师,他日悬壶济世。若跟了技艺不好的,到时候学得不伦不类,反倒成了庸医误人,救人不成反害人,那就违背了我学医的本意了。”
“你与你姐姐倒是都有想法。”秦太医点点头,继续问道,“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家中还有母亲。”
“原来如此。”秦太医叹口气,“那如果曾经伤害你母亲或者姐姐的人得了重病,而这病只有你能治,人家求上门来,你当如何?”
秦太医的话让小二立刻想到了当时在王季礼家的情景。那日王季礼考上秀才,家中十分热闹,他们娘仨去贺喜,却被林婆子羞辱,最后张氏趁其不备,将她打了,回来后却气得直掉泪。那时候他说,他要保护娘和姐姐不再受人欺侮。可是一转身,姐姐却要把那么赚钱的制酸菜方法教给所有人。他不服气地说,那样,林婆子那种人不也学会了吗?他是希望林婆子过得越来越不好的。可母亲却说姐姐做的好,做得对。娘说‘怨恨是愚蠢的。与其终日活在郁闷与仇恨里,不如打起精神把日子过好。我们过好了,就带着大家一起过好,朋友越多路就越顺。如果有一天我们住进了高门大户,变成了很有权势的人,我们去报复曾经伤害我们的人,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心胸狭隘。’娘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她希望我们能坦坦荡荡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无愧于天地。
想到这里,小二道:“若是两年前,我一定不会去救他。可是有一次,我们家发生了一件事——”然后小二就把当时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张氏告诫他的话,他说的掷地有声。
不仅秦太医,在场的都沉默了。大家都知道,张氏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却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孩子,有什么理由不优秀呢?
“你母亲把这么优秀的孩子送到我这里,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才不算辜负啊!”秦太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