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仿佛死过一场那般,朦胧睁开眼,感受着牢内昏暗的一点点光,如同大梦一场。
上方有一张脸,只怕看过一眼的人都不会忘。那魔魅又纯真的眸,那妩媚的一点泪痣,那国色的风华。
从前炎吕未死时,卢琼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糕,虽然每日枯燥玩yào,但是偶尔也有一两个能说话的女伴。
那些女子的音调充满了不知疾苦的欢欣雀跃……
“这世间,唯有云相,是真国色啊。”
如今想来,当初的言笑晏晏,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云染低头看了她一眼,道:“可还好?”
卢琼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啧”了一声,道:“还好。多谢大人赐血。”
云染坐在那简陋的草垛上,闻言瞥了她一眼,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在王庭做事,是提着脑袋的。”
卢琼无奈苦笑。她道:“我以为女王会有些不一样。”
说到底,虽然口口声声嚷着要自由,其实就如同千里马想要遇见伯乐,以为能得到女王的认可。
她素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怪异之处,分明就是王庭气量小,容不得人!
“女王……”云染顿了顿,然后无奈失笑,道,“你便不要再做梦了。她能容得下拂谣,却是容不下你的。谁让你没有那个先机,却已然对你不喜?”
闻之卢琼怅然。
少顷她道:“大人是想带我走么?”
云染微微偏过极其美艳的侧脸,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可大人从不强迫。难道这世上真有以诚待我之人?”
云染笑了笑,道:“你值得我的耐心。”
那一瞬间卢琼有些动容。
若是这话,云染先前说,她必然嗤之以鼻。她从小长于京都,怎么会跟着一个佞臣,去那苦寒之地,为妖族做事?
可是如今在女王身上磕死了跟头,她才算是死心了。
有才华又怎么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
“你可不必马上做决定。我会尽快想法子把你从牢中捞出去免受皮ròu之苦。过几日,我来接你,希望你已经下了决心。”
云染站了起来,微微俯下身,优雅一礼,神态诚恳自然,是礼贤下士最好的标杆。
然后他就离开了大狱。
……
相比起看到生机的卢琼,云喜此时只觉得自己好像熬不出头了。
心情一天比一天差啊……
大半夜的看着陛下那张脸,云喜都觉得自己已经失宠一百年了。
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也不过换来他轻轻的一声“嗯”。
云喜那句“推迟婚期”挂在嘴边,憋了半天,终于还是一气之下吐了出来。
他终于有点反应了,似乎微微有些讶异,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云喜低着头不看他,只是快速地说道:“爹爹说不吉。再者外间只当冰川是陛下的子嗣,先前被投喂鱼fù的事也没有公开,现在突然公开恐怕也难以力挽狂澜。爹爹的意思是与其让人弹劾过来,不如我自己提出来,也好进退一些……”
“……喜儿。”
她很快把那段话说完了,然后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陛下?”
这几天她过得很不好。
太烦躁了。
虽然理解陛下,毕竟他生了那种病,会不想见她也正常的。
可是不远的那场婚礼,对她来说竟是越来越缥缈了那般。
今天听绥绥说了那样的话,她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果然之前的隐隐预感是对的……
这场婚礼恐怕不会平静,而且能不能成,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