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道不太高兴:“都是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污了我道家名声!他们这等人,只求仙丹神yào,又酒色财气俱全,不求道还可,真求了道反倒死得更快!”
严景安明知这是在玄真观内最隐蔽的凉台处,左右绝无第三人可能听闻,还是被曲老道的话吓了一跳:“我说老道士,你这嘴上若不装个把门的,只怕你死得最快!”这一吓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手上的蒲扇摇的更快了。
曲老道哈哈大笑:“我就说你当了官之后这胆子是越来越小了!我问你,你现在想不想回京官复原职,甚或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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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陶渊明《归园田居》
26恶fù
曲老道的这个凉台是一块天然大石修整而成的,四面环绕着些银杏、桂树之类的树木,两个人坐在树荫下,有微风袭来,带着一点凉意,让严景安身上的汗略消减了一点。他摇摇头答道:“现在的燕京城就是个大火炉,里面的人都烤的焦黑一团,我都出来了,又怎么愿意去回炉接着烤?”
“你才真是个精乖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辞官返乡,天下士子们莫不翘指称赞你有骨气不阿谀谄上,又躲开了那一潭浑水,清清白白的抽身而退。今后哪怕你不能回去了,等你几个儿子皆入了官场,众人看着你的名声作为,也自然有人愿意提携他们,好盘算!”曲老道一边说一边从旁边小炉子上提了一壶水,给严景安面前的杯子倒满。
严景安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若有一日,陛下真的一意孤行,立了皇四子……”
“你别以为我避居山野就什么都不懂,他再一意孤行,立太子这么大的事,内阁是不会妥协的,除非他杀尽朝堂内的士人官员。”一边说着话,曲老道一边自己拿起杯子来啜了一口烧开的泉水。
严景安无奈一笑:“你以为斯文败类还少吗?我离京之前朝廷里就有不少官员明里暗里的支持皇四子了。徐端这个人一味明哲保身,在立储之事上一直态度暧昧,吴阁老这次不得已致仕,其中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曲老道已经喝完了一小杯水,自己又倒上,然后才说:“这倒是,要说朝中这些当官儿的,哪一个都有一身本事,若齐心一力的务实做事,何愁国家不昌盛太平?可惜呀,一个一个的只想着自家的高官厚禄,把那聪明才智都用在了互相倾轧上。嘿,你退下来也好,从此修身养xìng,说不得做个长寿翁,把内阁那一班老家伙都熬死了,你便能封阁拜相,一展胸中抱负了。来,再下一盘,下完也好吃饭了。”
数年以后严景安偶尔回想起曲老道这一番话来,都不免在心中感叹,曲老道仅凭这胡说八道、一说就准的本事,真是走到哪里也都不愁饭吃。
鸿恩寺里,刘氏和范氏送走了曲家一家人,又叫金桔和阿环带着丰姐儿在门口玩,婆媳俩对坐歇息闲谈。
“娘,我看三表婶除了瘦弱些,面色也有些苍白,并无什么病态,怎地这么些年竟一直在家养病,逢年过节都不见她出来走动的?”范氏手里拿着绢扇,亲自给刘氏缓缓的扇着风。
刘氏闻言深深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里面有个缘故。你和阿宽一直住在平江家里,应当知道曲家那边我们走动颇少,除逢年过节外基本并无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