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即便勾勒了厚厚一层油彩,都能看到这人描金眼眶下面突然呲出一层暗红血丝,又好像受了深刻的委屈,执拗地把脸扭向一边。
可是楚晗一旦开口质问就憋不住了,直入主题,磕绊都不打:“小千岁,那天我久等你你不来,后来偏偏在隧道里突然撞见,狭路相逢,你说你是一路跟随进来,事实上,你早就事先悄悄进去干别的了。你一直在地宫里看着我们瞎转。我的耳朵和眼不会弄错,你没有跟着我们,是我俩无意中跟随了你,这是其一。第二,我们走的考古队开辟的入口,而你不是,入口没有你进入过的痕迹,你究竟怎么进去的?!”
房三儿面无表情,就这样看着楚晗说话。
楚晗声音略微沙哑:“你走的水路,对吗……你是从恭王府里,那一口大湖湖底,进去的。你每次都是悄悄走水路。”
“你却蒙我说是从入口小门跟着进来。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楚晗伸手一指自己眼睑:“每个人走过同一道门,一段路,都会留下唯一的某种痕迹,你再厉害你也不能例外。哪怕你只在门槛上洒落几片最细微的灰尘,我也能发现,你来过了。”
“第三点,你这人还是大意了,你没料到我能听见你。小千岁,每个人脚步声也有唯一排他的特征。我在黑暗里追上去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你,不然我也没胆量追……更有意思的是,你竟然迷路了。你还没有我熟悉地宫里那么多迷惑xìng的陷阱式岔路怎么走。你进了一条死路,不然你早就跑没影儿了,也不会被我当场抓活的,对么?”
“最重要的一点,小千岁,你为什么动地宫大厅里那些东西?”楚晗一字一句,心知肚明今天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与眼前人说话,“你动过还不慎被我看出来了。我看得到你一共碰过多少件东西,你想听我一个一个数么?”
讲实话,在楚公子这种偶尔犯病近乎变态魔怔的状态下,还能绷得住脸不当场暴走的,恐怕也就房三爷这号人了。
即便是快被逼到死胡同,房千岁在一张太师椅上坐得大刀金马,毫无惧色,就是紧紧研磨着的嘴角看得出来,这人估计特想上来咬楚晗一口,狠狠咬。
楚晗凑近对方的脸,想再闻闻那种带腥的海水潮气,低声问:“你想要从中间寻找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为什么每一次,你去过那里,地宫里就会莫名其妙出现更多遗骸或者那些东西?刘队长今天一早刚通知我,昨晚又多了一个,而上次你去过就是这样……你都干了什么?说说吗?”
第十八章 挑滑车
楚晗可能脸都发白了。他的脸色恰到好处地遮掩到周瑜那一层俊俏扮相下面,眼神一如既往的纯净、清澈、坦诚,让人很难抗拒。他说话声音飘渺外人听不到,只能瞅见嘴唇蠕动,但他知道房三儿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他很体贴地为对方留下回旋的余地。
两人四目相视都没有逃避,谁在这时目光游移躲闪,一定是心虚表现。
房小千岁脸庞瘦削嘴唇紧闭,油彩粉面之下看不出情绪波澜,很倔地抬了下巴,盯着楚晗。
戏楼之上,一名长靠武生“呛抬呛抬呛抬”耍花qiāng耍得正欢,演得正是一出《挑滑车》。那戏文讲的是《说岳全传》里,宋将高宠奋战沙场挑翻金兵十一辆铁滑车,却最终人马力竭被第十二辆车碾压的悲壮故事。
台下过道里,二人眼神绞在一起,仿佛就是看谁在气势上能碾压了谁。
楚晗又压低声音说:“一开始,我本来是想找你化解3号院小楼的秘密,却没想到,案子越破越棘手,东西越挖越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你肯定早就知道了。现在就在大翔凤胡同底下,那座地宫里,‘那些人’的数目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新的,不知从什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