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北顺侯府里可有些未娶亲的少年们?”
贞怡道:“并没有,唯贞玉姐姐招待了我们。不过那五公子说,章瑞与聂实秋亲事未成,他有意要叫章瑞来咱们这里提亲。”
苏氏怏怏坐了道:“那章瑞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也是北顺侯夫人章氏娘家一房打秋风的穷亲戚罢了。”
贞书忍不住劝道:“并不是人人能嫁到侯府嫡出的公子,贞玉是背着金山银山,又有荣妃娘娘做靠山,才能嫁到侯府去的。”
苏氏摊手问道:“你们差什么?你们一样是宋工正的孙女,又容貌这样好,男人如何不爱?”
贞媛恨恨道:“人家有多少玩物儿,样貌都比我们好。”
苏氏拿帕子虚戳了贞媛道:“你既妄自菲薄,我又能奈你何?”
说罢回里屋去了。贞媛姐妹几个卸了钗环,贞书便卷起袖管仍到楼下,见赵和仍在那里细细装裱着字画,过去道:“赵叔这手艺真好,可惜没有学徒,不如我替赵叔做个学徒?”
赵和笑着摇头道:“你是官家小姐,学这些什么?”
贞书道:“我想它也是个谋生的手段,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存着一门手艺总是好的。”
赵和笑而不语,仍在屏息凝神覆背纸。贞书待他覆平了才叹道:“古人言良人用浆如水,怕就是赵叔这样。”
赵和被她捧的无法,点头道:“好,将这一匹裱完挂起来,拿你父亲写的那幅平常的来,我教你。”
贞书心中欢喜,忙应了,自到后面天井里去做晚饭。
开店先熬三月,宋岸嵘才熬得一月没有人客,就心焦火燥,嘴唇边溜了一沿大火泡。他赌上所有家业开了这片小店,到如今不但分文未进,手中银子又渐耗尽。若再不开张,只怕就要关门歇业了。如此要亏多少银子,真是不敢细想。
这日他心中苦闷,又嫌苏氏在楼上太过吵闹,遂戴了顶毡帽到西城胡市上去转悠了。贞书随赵和学了一日手艺,最简单的刷浆也刷的歪歪扭扭,浪费了好几张宣纸,才知学手艺的艰难。到了晚间,因宋岸嵘一直未归,贞书也未关店,点了盏油灯在柜台上读书。
忽而外间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三十由旬的中年人,在店内张望了一圈道:“掌柜,这里最好的字画在那里?”
此时外间所有店门早已关闭,想必这人也是急需,才能转到这背街上来。贞书忙端了油灯过去,问道:“相公您想要什么样的字画?”
此时屋中黑暗,虽四周皆挂着字画,但太远了均瞧不太清楚。那人急的接了油灯过来,亲自走近了一幅幅瞧着,叹气道:“唉,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糟了,糟了!”
赵和在里间听了人声,掌了支高烛出来问道:“这位相公要选幅字画?”
那人点头道:“我干爷爷今夜要头一回见我,我yù带个见面礼去,听闻我干爹言他最爱有些文墨气的东西,叫我寻幅好字画来送。”
常言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如今京中收藏书法之风日盛,可见盛世。
赵和指了其中一幅横幅问那人道:“相公觉得这幅如何?”
那人禀了高烛瞧了一眼,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点头道:“这幅字倒是挺多,但不知意思如何?”
原来他竟是个不识字的。
贞书扫一眼,见是辛弃疾的一首清平乐村居。笑对那人解释道:“这是辛稼轩的一首清平乐,我读给相公听。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那人皱眉听了,摇头道:“这不好,不好,我干爷爷何等尊贵,怎会喜欢这乡里种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