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建言道:“不如罚文贵嫔月俸半年,以作惩戒吧。”
赵昭仪是掌宫人,自然有资格在皇帝面前说话。她今日行掌宫的权柄,又为文贵嫔开脱,无非是为着拉拢得宠的文贵嫔,日后手中权柄更稳一些。
长宁和西梁王世子那档子事把她吓得魂飞魄散,自此以后也开始认真思量起了当初林媛的话若是不争,真的会失去更多。如今太后娘娘给了她体面让她掌宫,又恰逢静妃受挫被皇帝冷落,她便决心要抓住机会施展手脚,在宫中积累权势,日后她们母女才能过得好。
而此时不光赵昭仪为文贵嫔求情,旁人面上也没有肃穆之色。今日纯粹是玩闹,被文贵嫔一竿子打碎的牌匾还是老旧需撤换的,想来皇帝身为天子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她计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方才还与众人玩笑的皇帝此时的神色却有几分诡异。他轻声“哼”了一声,冷然道:“徐氏自诩是松语文学中出来的女子吧?今儿玩闹竟也忘了体统了!”
此话一出,文贵嫔身子一抖,慌忙叩头道:“是,是臣妾该死!求皇上恕罪……”
“恕罪,哼……”皇帝又是一声冷哼。
此时嫔妃们都吓住了,赵昭仪再不敢多嘴,瑟瑟缩在一旁。拓跋弘大步走近文贵嫔,托了她下巴打量着,道:“徐氏,你方才在想什么?投壶还能把杆子扔到天上去,冲撞了祖宗祠堂!”
文贵嫔此时是惊惧jiāo加,兼之皇帝不按常理出牌,脑子都乱了。她竭力镇定着,咬唇回答道:“是……臣妾的确是因有心事分了神,这才……臣妾是在想选秀的事。”
“嗯?是因为不满朕的决定么。”拓跋弘声色冷然,一句比一句绝情。
“不,臣妾不敢!”文贵嫔双手颤抖,勉强支撑道:“是臣妾家中有一幼妹,数月前在太后娘娘的圣寿上见过了皇上……皇上还曾夸赞臣妾的妹妹发髻上chā的梅花簪子十分别致。若皇上今年要选秀,臣妾的妹妹正好十六岁了……”
拓跋弘淡淡“哦”了一声,道:“原来贵嫔是想着给朕广纳好女,这才思量地忘了神。”
文贵嫔觑着皇帝面色,也吃不准他的心思,只好低声称了是。其实若是旁的嫔妃被皇帝问起“在想什么”,哪里会把实话说出来,生怕一个说不好触怒了皇帝。然而文贵嫔就喜欢这么做,她xìng子高傲,不屑于遮遮掩掩地,皇帝也一贯喜欢她这副脾气。再则自己的幼妹姿色胜于自己,那日在皇帝跟前还得了夸奖,今日为了脱罪提起她来,既能平息皇帝的怒火,若是皇帝能当场点名要选妹妹进宫,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早就想着送自家年轻貌美的幼妹进宫来固宠了。
“你的妹妹,就是那日戴着梅花簪子的女子吧。”拓跋弘唇角含着稀薄的笑:“朕记得她。”
文贵嫔登时大喜,连忙道:“臣妾的妹妹自幼爱梅花,不成想皇上也是爱梅的。臣妾方才就想着,若妹妹能入得皇上青眼,入宫来服侍……她的xìng情很有几分高洁,想来皇上是喜欢的……”
拓跋弘不再说话了,定定盯着文贵嫔。
香已经燃尽了,然而文贵嫔浑然不觉,自然也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管什么绣球罚酒的事。
沉默的压抑中,文贵嫔心里打鼓,方忍不住想再提一提那日皇帝和幼妹之间说过的趣话,却听皇帝骤然开口道:“徐氏,你倒是对朕的xìng情揣摩地透彻,觉得朕一定会喜欢你那如梅花一般的妹妹?”
文贵嫔惊恐抬头,辩解的话还未出口,皇帝已怒喝道:“徐氏大胆!冲撞宗祠是一,贸然揣测圣心是二!”说罢拂袖而去,狠狠扔下最后一句:“自今日起,徐氏降位婕妤,废封号,迁出碧霄殿别宫安置!也无需再抚育赵王了!”
皇帝绝情而去,留下身后嚎啕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