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裳想着就惊惧jiāo加,更深恨林媛。
林媛定定地瞧着恬嫔一张青白的面色,对上了她的眼睛:“恬嫔娘娘眼睛里的火焰,和中秋那日的深夜里看到的一般无二,从来没有熄灭过呀。”
楚华裳冷笑一声:“那一日你帮了我,我也帮了你。不过我们终究会站在彼此敌对的位置上,我早就预料到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林媛缓步走近她,在她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你姐姐还在冷宫里苟延残喘,那件事披露出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楚华裳在上林苑中说的一句气话成了真,这一日夜晚,拓跋弘果然招林媛侍寝。
冬日的子夜里有北风飒飒刮过,建章宫的寝殿中生着暖融融的地龙,林媛身着单薄的寝衣踩在地上也觉得暖气扑面,十分舒适。
拓跋弘懒懒地倚窗半卧,声色如酒样沉醉:“媛儿,朕看你站在厅堂里头,如同画上的仕女一样美。媛儿,你的伤都好全了么?你已经两个月不曾服侍朕了。”
冬日里的寝衣毕竟不似夏日那样凉薄如蝉翼,林媛的衣襟处并不能看透内里。她上前在拓跋弘身旁坐了,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还是有一点结痂没有脱落,很丑的,皇上不要看。皇上可曾听说过汉武帝和李夫人?嫔妾不想让皇上看到嫔妾的丑样子。”
李夫人是汉武帝宠妃,因病而死。临死前汉武帝要看她最后一面,她怎么都不肯,说自己病得颜色枯槁,恐污了圣目。汉武帝当时生了气,但在李夫人过世后却极力恩赏其母家,因为他每每回忆李夫人,永远是美人风华绝代的样子,没有半分瑕疵。
拓跋弘听了,板起脸佯怒:“越发大胆了!朕是那样一味好色的人么!”
林媛只是笑:“皇上息怒,嫔妾去给皇上弹一首‘青玉案’来赔罪好不好?”
说着去屏风后取了琴,信手拨弄几下,果然是好琴,声色是珠落玉盘的清脆。拓跋弘已经笑盈盈地看了过来,眸中尽是惊喜:“朕之前还从未听你弹过琴。”
林媛莞尔一笑:“上一次皇上要看我作画,端的是欺负人呢,害得我出丑。还好我不算一无是处,为女儿时学过几年琴,今日可不能让皇上小看了。”
琴声淙淙如流水,拂过一室春光旖旎。林媛前世是学过古琴的,但也只学了这一样,考过业余十级。这个时代的贵族女子,以擅长琴棋书画为美,真正和这些学了十五六年、拿着特长当专攻的女人比较的话,林媛还是很不如的。
宫里的日子无聊,林媛有时也拿了琴棋来打发时光,倒是比前世用功多了。“青玉案”,平和而缠绵的调子,林媛弹起它的时候,一颗冷硬的心也有了惆怅的感觉。一曲毕,拓跋弘击掌出声,笑道:“很好,担得起‘精妙’二字。”
“在琴艺上,皇后和赵淑媛都要远胜于嫔妾。皇上是天子,一定听到过世间最美的乐音,嫔妾这点子值什么呢。”林媛起身依坐在拓跋弘怀里:“不过皇上真会夸人,嫔妾高兴。”
拓跋弘抚掌大笑:“就知道你是个讨夸的。皇后音律曲调的娴熟精通都在你之上,但那曲中的情意却不如你。未成曲调先有情,媛儿,朕独独爱你的琴音。”说着还意犹未尽:“不如再来一曲‘天仙子’?你这么美,弹天仙子最适合不过了。”
林媛伸手轻轻地推他:“得寸进尺!皇上要我弹,可有什么赏赐?”
“有呀!待会子就好好地‘恩赏’你……”
两人方拉了床帐,就听门扇上“笃笃”两下响,有内监尖细的声音唤道:“皇上。”
好事被扰,拓跋弘很不耐烦地扬声道:“有什么事?明日来回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