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没有钱,就说已经托人安排好了车,直接去事发小城送钱救人。她愣在原地,很想叫一声,“我可没钱,我的钱都是要还债的,他自己的命有小婶儿和明阳去救啊!为什么非得赖上我啊!”
这些话,就像当年父母过逝时,小婶和小姨都说过类似的话。
自私,无情,刻薄。
可她愣是说不出口,唇抖着,脸色发白,神思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直到有人又送来一封电报,说是“xìng命垂危,急需钱”。这几个黑漆漆的大字,撞进眼里,方才惊回了她的魂儿。
急需钱,急需钱,急需钱……可是她也急需钱啊!
“甜蜜,你,你能垫些钱吗?不多,只要,只要……”这时候,那个小叔的同事竟然才想起来,她只是一个连十八岁都未满的孩子,“五千块,那小医院狮子大开口罢了。叔叔这里找同事单位借,也能再凑个万把块,估计……”
甜蜜现在想着就觉得有些好笑,问她一个孤儿要五千,这些人还是挺有头脑的吧!那年月一般工人一个月也才一千多块收入,五千块钱都要攒上一年两年的。叫她一个未满十八的姑娘,拿这么大笔钱,他们也是急坏了没动脑子了吧!
当时自己都没想那么多,只是不自觉地想到了曾宏亮每次看她时,充满歉疚悔恨的表情和眼神,在她面前,曾宏亮从父母过逝后就没有再挺起胸膛直过腰,仿佛对她有千斤重的愧疚压得他头都抬不起来,她觉得,那是他应该赎的罪,也许这就是老天报应吧,报应他连自己亲哥亲嫂子过逝时的纸钱都要贪。
他活该!
……
莫时寒听到姑娘吐出那三个字时,心头重重一沉,不由急忙伸手覆住了她的手,已经冰凉一片。虽然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每一根手指都冷得似冰。
那充满恨意的心声,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心疼!
怎么能不心疼呢?事情的结果,现在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活生生的,只要每每一看到,都会心疼的啊!
因为太过真实,反差太大,像是出乎意料,可又分明在意料之中。
莫时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发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想把那紧压在心头的沉重、不甘都甩掉。
甜蜜在他身边慢慢低下头,声音变得沙哑,“可是当时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看到也将小学毕业的明阳从身边跑过。其实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并不是他。我就……”
莫时寒没有打断甜蜜,他知道这是两个人都必须过一道的坎儿,她带着他真正走进她的世界,她已经开始当他是她重要的人了。
她并没有那么高尚无私伟大,她也仅是个才十七岁半的大女孩,她那时候从小叔家搬出来独自生活才两年不到。她觉得自己快乐得像个终于逃脱牢笼的小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她巴不得永远不见那些自私自利的讨厌的所谓的亲人,巴不得他们都过得越来越糟糕。
可是,她竟然还是对那个叔叔说,“我……我有钱。车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救我叔。”
其实当她听到噩耗想到的是“他们曾家”时,她潜意识里还是将自己划到了里面去。
在叔叔同事借来的小面包车里,她蹲在后面用来拉货的尾厢,将之前包好的一个个红包全拿了出来,又一个个地将钱全抽出来数好。同事叔叔看到那一撂的红包,都惊得呐呐不知说什么了。之后,他们到了医院,她就像曾家的长辈似的,挂号,jiāo费,拿诊断报告,和医生讨论,向护士求情,跑上跑下忙活着,将兜里的钱一捆捆地缴出去。并且在小姨带着明阳赶来时,她已经办好了涪城大医院的转院手续,一周时间花掉了三万多块钱。那是她辛苦五年左右,才攒出来的巨款!而且在转回涪城的大医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