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挪威?”
家里的书房有很多书和地理画册。妈妈说挪威是她的故乡,是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多次,她问他要不要去住住看。
还是再等等吧。邱衍想,灯隔壁家小丫头再长大一点,他可以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去。
可是现在,邱衍的嘴巴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死死捂着。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拼命的点头。
你们不要欺负她。妈妈,我们去挪威啊。我跟你走,我们去挪威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好不好?
时间静止了,画面剧烈的晃动着,扭曲着。那一天,似乎是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
——却被记忆渲染成了静默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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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衍猛地睁开眼睛,略微急促的气息渐渐趋于平稳。
他居然做了梦。
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做过梦了。邱衍沉默地起床,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并不嗜烟,倒是偶尔用它理清思绪。
某些有意无意被他忽略的记忆,在这样一个深夜里,突兀地浮了上来,毫无预兆。
田谧并不知道她的妈妈为什么会恰好在他搬走的时候进了医院,也并不清楚她是为什么进的医院。
可是他却记得。那一天,因为好心的邻居的介入,那群人为了防止声势太大而临时收了手,他的母亲才得以幸免于难。
他的妈妈幸免于难。
可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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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萃园里的守墓人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个子不高,胖胖的却很精神。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举着大扫帚,在墓园里逐个清扫墓碑前的灰尘,把已经枯萎的花束收走。
走到一座墓碑前,他习惯xìng地停了一下目光。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墓碑。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她笑的很灿烂,腮边的两个酒窝甜到人心坎里。
她的碑前放着的花束和别处的碑都不一样。无论是什么日子什么节气,她的墓碑前放着的从来都是火红的玫瑰。
或许是生前特别喜欢玫瑰花吧。守墓人大叔惋惜地看着她碑前花叶只有些许枯萎的玫瑰,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它清理走。
“拿走吧,叔叔。”守墓人回头,却见一个正值青春的小姑娘站在那里。穿着素净长裙,怀里的一大捧玫瑰却鲜红似火。
田谧向守墓人点了点头,笑意盈盈,“拿走吧,没关系。我给妈妈带来了新的。”
这或许是多年来田谧到鸣翠园时心情最雀跃的一次。她把玫瑰放到碑座上整理好,靠着碑壁在旁边坐下。
“妈妈,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我恋爱了。”
“你猜是谁?”田谧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是他呀,小时候我们家隔壁那个聪明又漂亮的男孩,你很喜欢他的。你还记得他吧?他叫邱衍。”
“他变得更帅了啊。”田谧望着远处高大的树木微微出神,“虽然我分辨不出,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昨天,我本来觉得自己先喜欢上他很难为情的。没想到他居然先跟我告白了。”田谧语调轻快,“不是我吹牛哦,还有一个很漂亮很优秀的女孩子也喜欢他,他都没有心动。”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的女儿很有魅力?嘿嘿。”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唔,大概是我不挑食好养活?”田谧回想昨天晚上不真实的遭遇,实在想不起来邱衍都说了些什么了。她只顾着震惊自己被告白这件事,哪里还有功夫分辨他是不是说了些甜言蜜语。
啊,邱衍,甜言蜜语,怎么想都很不搭啊。
“他对我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