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在她面前这样离开?就连曾经给过她惟一亲情的止怡也不能幸免?
她的手指轻轻碰触止怡枯瘦而chā满了管子的手背,飞快地缩了回去,慢慢地揪住了她手边的白色床单。没有人作声,病房里只剩下止怡轻浅到微不可闻的呼吸。
止怡还是醒了过来。有时候纪廷也不得不相信她们两人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感应。
“谁?”止怡虚弱地问。
止安没有回答,纪廷只得说了一声,“止怡,是我。”
“你来了?”止怡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止安在我身边,她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她了?”
“止怡你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面对这样的止怡,纪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真的是有情皆孽,所有爱着的人都不幸福?
“如果我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止怡苦笑。却忽然听到一声不属于纪廷的轻微叹息,那声叹息离她那样近,熟悉得像是做梦,她的手本能地摸索着,轻轻一动便触碰到另一只手。
“止安?是你吗?是不是你?”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触碰到的那只手紧紧抓住她。止怡躺在床上,忽然泪如雨下,止安却没有哭,她只是抓着姐姐的手,看着她流泪。
直到泪水流干,止怡才低声说,“纪廷,你终于还是找到了她,也不枉费你连家连父母都不要了。”察觉到握住她的手一松,止怡反手抓住止安,“止安,你别走。你是我惟一的妹妹,从我有意识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从小你就是个孤独的孩子,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总盼望着我的关心能让你开心一点,你离开了多少年,我就牵挂了多少年。如果说我不爱你,我自己也不相信。然而刚才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只是在梦中见到你。原来我那么自私,难怪老天也惩罚我。”
“你放心,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走。”这是止安在病房里说的第一句话。
止怡挤出一个笑容,在枕上轻轻摇头,“没用,止安。你走了,他不会留下,即使留下了,心也不在。就像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没有见他开心笑过。我们是亲姐妹,一起长大,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胆子大,什么都比我好,我都不在乎。小的时候,你什么都喜欢跟我争,妈妈给我买棒棒糖,也给了你一支,可你偏不不要,非要我这一支,上了小学,爸爸给我们每人一个书包,我的是红色,你的是蓝色,你明明最讨厌红色,却一定要跟我换,我都依你,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
“是,你什么都依我,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有,才可以说不争。我换得了你的书包,抢得了你的棒棒糖,可我抢不到你最让我羡慕的东西,我没有妈妈,我的爸爸不爱我,就算我什么都比你好,又有什么用,他们都不爱我。”止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她明明只是想回来看看止怡,然而止怡的几句话,就轻易触到了她藏在心里最疼的地方。
“可是现在是你赢了,止安,你有纪廷这样爱你。你试过永远在黑暗中的感觉吗,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再美好的东西都是没有色彩没有温度的,多绝望!没有试过对吧,你的天地太广阔了,可以活的无比精彩,你没有他只是遗憾,可是我没有他,就是最后一点期盼也没有了。”
“我没有跟你争过他!”止安站了起来,“只要你们愿意,完全可以白头到老,只不过人不是物件,你要我怎么让?是我错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不过止怡,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像你这样。”她摆脱止怡的手就要走,纪廷拦住她,被她狠狠推到一边。
刚推门进来的汪帆和顾维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床上抽泣的止怡,趔趄的纪廷和表情古怪的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