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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事不宜,忌出行。

    唐嘉只扫了一眼,便关掉。

    她重新脱了鞋,靠在床上,望着斑驳掉漆的墙壁。周围还没人醒过来,只有人睡梦中泻出来的喃喃呓语和不自觉的轻咳。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几年前,她当时在急诊室旁的房间里值夜班。

    那时候她正和齐彧闹矛盾,齐彧人漂在非洲,而她扎在国内。相互的沟通jiāo流只能靠着电话运营商的勤奋工作,勉强用电流扎起来,而两人的中间,又隔着五小时时差这座大山。

    其实闹矛盾也不是第一次,谈个小情小爱,虽说比不上建国大业筚路蓝缕,但情路上小坑小洼不见少,磕磕碰碰的,一不小心便是“车毁人亡”。只是以往有齐彧上着赶着哄着逗着把两人之间的冰层给破开,勉强换回个春暖花开,你我在百花丛中笑得灿烂。

    但亚非两地隔着万水千山,便是鹊桥凑着赶着去搭,也能把牛郎等得头发都谢顶了。矛盾一摩擦,便是齐彧有心有力,也是分.身乏术,唐嘉的xìng格也不是个能软言侬语先低头认错再慢慢收拾你的那种。

    一来二去,电话运营商倒是没倒闭,两人之间的电流桥却是塌了。

    齐彧觉得等我忙完了手中的差事再好好跟你谈。

    但唐嘉敏感的心绪,捕捉到的信息是:这次感情要崩了。

    她那时坐在值班室里一页页翻齐彧发来的短信,心神不宁,以为这是快要分手的前兆。有护士跑进来喊她,说是一个女学生和男朋友闹矛盾,一时想不开,灌了一大瓶百草枯。她匆匆回了一条“不多说,分手吧”的短信,就把手机锁到抽屉里,和其他几个同事赶紧给女学生做了洗胃手术。

    手术完成后,女学生被推到病房里,闲着无聊还在玩手机,一边问她:“医生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住院费贵得要死。”

    她沉默半响,问:“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

    女学生一脸无所谓,“我听广播说这个除草剂对人没有dú,就喝了好几口,我没想死啊,就想吓一吓我男朋友,谁叫他那样气我。”

    她看着那张年轻的脸,一句“喝下百草枯短期内除了胃部灼痛外不会有太大症状,到后期肺部会逐渐纤维化,最后呼吸衰竭痛苦而死,至今无解”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心思沉重,继续心神不宁地回了值班室后,手机在抽屉里唱了起来。她以为是齐彧打来和解的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去接。

    结果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沉默了挺久,沉沉地传过来,“齐彧他……出事了。”

    唐嘉从娃娃长到成年,从未动过粗口,这一刻却想骂人,说你他.妈瞎说什么呢!

    那个声音又说:“他坐的车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甚至一种道不清说明的情绪,让她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发那条分手的短信,是不是齐彧就不会死呢?

    这种精神上的枷锁束缚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每每走在大街上,鞋面踩踏地面发出的声响都像是在说话。

    左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在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右脚踏上去,咯吱咯吱,在说:你怎么好意思还活着!

    两只脚同时咯吱咯吱,一起唱:

    去死去死去死!

    有时候凌晨下班,路过医院的天台,夜色漆黑,十几层高往下望,是黑黢黢的灌木的影。

    “跳下去吧。”她时常漠然地想。

    整整一年,夜不能寐,瘦到几乎脱形。那段时间她变成了两个人,ròu体忍受着失眠和自我折磨的煎熬,精神却超脱成另外的存在,冷漠地思考着批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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