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餐只一碗稠粥,可这仍旧比他们易子而食要好的多了。更何况,沈奕昀昨日吩咐下去,只要查出谁是领头做乱的那个,其余人一概既往不咎,依旧在军中当差,众人一听这个消息,原本担忧被问罪如今也不必怕了,也用不着在与朝廷作对做拼得一死的打算。
暴民是最可怕的,却也是最好安抚的,百姓们只要看得到对生活的希望。又哪里在乎大周朝是姓刘还是姓张?如今他们在乎的,是怎样重建家园,反与不反。对他们来说本就不是最要紧的事。
沈奕昀初来的几日,看了那悲惨场面。当真恨不能随他们一同反了大周算了。冻死饿死之事每家每户每日都有发生,人们对生存已不抱希望,整日生活在绝望中。
不似现在,虽然下着朦胧的春雨,可军兵百姓都如同春回大地一般恢复了勃勃生机。
沈奕昀回头问高睥:“恬王千岁已经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提起恬王,高睥脸上有些发红,他们陈总兵将恬王给关了起来。是云侯爷和沈伯爷到了之后,用二百车粮草将他赎出来的。
他今儿一早才听沈伯爷身边儿那个机灵的小厮说,恬王是沈伯爷的岳父老泰山……
如此仁义仗义的沈伯爷,虽然年轻。这两日却已和军中之人打成一片,全不似那一同来的贵族,他从不端贵族的架子,不颐指气使,为平兵变。自请留在锦州大营里与他们这些当兵的同吃同住。今粮草不多,他们每人每日也只能分得两碗稠粥罢了,连个菜都没有,可沈伯爷却从没有怨言,没有嫌过营帐太冷。粥太乏味,就连他身边跟着那两个随从都极为和善,闲下来就去帮着军士们进城给百姓修房子。他听说,跟着云侯爷进城去住的那二十人,可都是金奴银婢伺候着,整日挑剔吃的不够好,住的不够暖。眼前这位呢?身边从没有人伺候,那两个随从可都被他撵去帮衬百姓了。
据说原本皇上派了这样的贵公子一共一百五十个呢,只不过跟着云侯爷和沈伯爷来锦州的只有二十,其余一百三十分开去了别处分发粮草。锦州对于他们来说是烫手山芋,因为不但守冻灾严重,百姓死伤的多,此处还有辽东的守军驻扎在此处,也就是说,此处既有民变又有兵变,那去了别处的一百三十人是躲清闲去了。
高睥撇嘴,在看沈奕昀,又觉得如果朝廷家多些这样的贵族就好了。
沈奕昀哪里知道高睥的心思,先是与高睥一同在军中巡视,士兵们见了二人,无不驻足行礼,随后在去做自己的事。不多时,二人来到马棚跟前,四名模样粗狂身着军服的汉子正二人一组背靠背那般绑在马棚的廊柱上。
见了沈奕昀,那四人面如死灰,眼中却带着希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们就是此番兵变的四个带头人。
如今辽东还很寒冷,阳面的雪开了化,地面泥泞潮湿,yīn面还是冰雪覆盖,人就这样冻在寒风里,怕还没等押解回京就要先冷死了。
沈奕昀回头问高睥,“他们帮扶在此处多久?”
“从昨儿晚上开始。”
“可吃了饭不曾?”
“叛乱的头子,还给饭吃?!”高睥惊愕。
沈奕昀道:“给他们饭,给他们营帐,只派人看守就是了。皇上一日没有定他们的罪,他们一日就是大周朝的兵,当兵吃饷天经地义。”
那四人闻言,皆为动容,年长些的那个冷的脸色发紫嘴唇干裂,双唇翕动也没发出声音。其余人都齐齐叫了声:“沈伯爷!”
沈奕昀莞尔道,“你们此番领头叛乱,不过是为了家人拼一拼罢了,于情我可以理解,只是于理你们已属叛国,要听后发落。皇上若宽待你们,那是皇上的仁慈。皇上严惩你们,你们也须得无怨言,因为那是国法。”
“沈伯爷。”最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