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过后,鲁元问,“不知小女是什么症候?”
“体热过高,体虚盗汗,脉促过急——”大夫抚着花白的胡须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道。
“好了。”鲁元喝道。
她平了平气,一字字道,“本公主只是问你,我女儿这头痛该怎么治?”
花白胡子的大夫一个激灵,冷汗涔涔道,“张娘子脉象奇异,小人无法断言。”
“公主,”涂图面色骇的惨白,瞧着鲁元,一字字道,“小娘子这症候,像是着了邪。”
鲁元怔了一怔。
她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儿,她方喝了些安神yào汤,先前一阵头痛已经过去,便闭了眼睛躺在床上睡着,微微颦眉,面色苍白,薄薄的锦衾盖在身上,尚余出许多空闲,越发趁的阿嫣地娇小。
她的女儿。
她犹记得那一年她产阿嫣时房中纷杂的气息,熏香,人息,血味,汗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很久以后她忘记了生产的痛,却独独记得那道气息。
她昏睡了三日,醒来后敖哥将阿嫣抱在怀里送到她面前。
那时候阿嫣才刚出生,娇小的像只绵软的猴儿,肌肤泛着粉色的光泽,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骄傲的抱着阿嫣,对夫君道,“这是我的女儿。”
“是。”张敖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公主地女儿。”
她开心笑了,仰起下巴,摇头道,“不是。”
张敖又一怔。
她纠正道,“是我们地女儿。”
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一个词是什么么?
是母亲。
为了保护孩子安全,母亲总是不遗余力地。
鲁元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吩咐总管张迟道,“你遣人以我名义去叩长乐宫,务必让皇后遣淳于太医到府上来。”又吩咐家中老人张达,“你去与侯爷说小娘子犯头疾,请他速速回来。”最后指着身边侍女道,“紫茄,你来照顾娘子。”又瞧着站在床边的小侍女,“荼蘼,你跟本公主出来。”
云水纹的方砖铺展着室中地面,荼蘼坐立不安的瞧着,座上,鲁元喝了一盏茶,“阿嫣昔日有没有这样头疼过?”
“没有。”荼蘼本能的摇头,“不对。”她微微颦眉,“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有一次小娘子也喊过头疼。”
鲁元手中一紧,身边涂图已经着急问出来,“什么时候?”
“是前年刚进冬那一会儿。”荼蘼凝神想道,“那一天,娘子进宫拜见皇后,送了皇后自制的脂粉还有柏叶膏,然后樊家公子爷送她回来,却去了东市,在一家食肆上头遇见燕隐公子,小娘子还陪他下了盘棋,直逼得燕隐公子推坪认输。然后回来,晚上我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来她就喊头疼。”
鲁元板了脸道,“这么大件事情,你怎么不成禀过我?”
荼蘼惴惴道,“那日里娘子头疼远没有这么严重,不过躺了一会儿就好了。娘子说这么一点点小事,不要拿去跟长公主说,省的惊扰了长公主。”她越说越是小声,“婢子不曾想到娘子的头疾这般严重,早知如此,借荼蘼十个胆子,荼蘼也不敢欺瞒公主。”忽听得远远的室中哐啷一声陶器落地清脆的声音,然后是紫茄的惊叫,“娘子,你忍着些。”
“哐当”一声,鲁元手中的陶杯也落到地上,砸的粉碎。
脑子里依旧有一根线在细细牵扯。
张嫣晕晕乎乎的醒来,映目是蜜烛灯光温暖,耳中听得窗外有人声熙熙攘攘,似在念叨着什么,奇声怪调。
“疼。”她呻吟了一声。
“娘子,你醒啦。”荼蘼连忙过来,偷偷的擦了擦泪,笑道,“口渴不?要不要喝口水?”
“嗯。”张嫣点点头,就着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