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夷光浣纱画屏之后，陈瑚于锦榻之上霍然回过头来，面色在见得她的时候亮了一亮，“阿嫣。”

    汤yào甚苦，陈瑚皱着眉，小口小口喝着。

    “舅母这是怎么了？”张嫣好奇问道，“从前没听说你有心悸的毛病啊。”

    “啪”的一声，陈瑚将yào汤扔回到漆盘之上，面色惨淡，“阿嫣，”她抓着张嫣，用力的指尖都有些发白，浑身发抖，“你知道么？淮yīn侯是生生被竹签戳死的。听人说，死后拖出尸首来，眼睛都在流血，还是睁的圆圆的。”

    “嗳？”张嫣讶异的叹了一声，淮yīn侯被诛及死状她一直是知道的，所以此时听起来倒不觉的多么惊惧，只是有些感慨，韩信天纵英姿，一代战神，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是惨淡收场。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陈瑚死死的望着她，神色狐疑，“你也和吕伊一样，觉得淮yīn侯是反叛该死，所以怎样死的都没有关系么？”

    “太子fù，”香覃捧了一盘果品进来，笑道，“吕娘子奉皇后娘娘的命，送来了这盘荔枝。”

    “不要不要。”陈瑚猛的挥手，挥翻香覃手中漆盘，哐当一声，漆盘落地，一地鲜亮圆润的荔枝果子滚的满地都是。陈瑚抱肘而坐，“我才不要她送过来的东西。”眉宇之间尽是惊惧厌恶。

    张嫣心中亦惊惧，怯怯问道，“淮yīn侯是谁啊？”

    陈瑚慢慢抬起头来，逡巡着她面上神情，半响之后，方呼了一口气，神情安慰。“是我想太多了。”

    “你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孩子哪里懂那么多呢？”

    “阿伊不过也是个孩子，她却就可以那么老辣，那么狠。”

    “那日里，我去向母后请安。恰逢淮yīn侯来贺，苏摩姑姑过来说，皇后娘娘在钟室接见各诸侯，就候着淮yīn侯了。淮yīn侯本也是将信将疑的。就这个时候，吕伊出来，就穿着她平日里最爱穿的黄襦绿裙，像一只穿花蝴蝶似的笑着说，姑祖母已经是候着很久了，遣她来催催。”

    “她笑的那么干干净净，坦坦dàngdàng，我是半点没有看出来不对。淮yīn侯大约也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儿能作假，终于去了。”

    “我也是忽然想起来，有事要问一问母后。就去钟室寻母后。到了钟室外头，就看到三个宫监将淮yīn侯的尸体拖出来。刚才还好端端站在椒房殿里向我见礼的人，忽然间就这么惨死了。我看见他浑身都是血窟窿，连眼睛都戳了个大窟窿，汩汩的流着血，偏偏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当时我就吓的叫了一声，昏倒过去。”

    “阿伊她根本就是知道，她知道皇后要杀淮yīn侯，她还是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的那么干净，那么甜，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天知道，她才十岁，我十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每次想起她在我面前也是这么笑的时候，我就不寒而栗。”

    你想要什么呢？张嫣瞧着那个拥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女子，心中怜悯，难道你要淮yīn侯真的杀进长乐宫，拿剑指着你的丈夫与婆婆，你才会心里过得去？她忽然生起些微的后悔，这个女子美好而单纯，本是不适宜长乐宫的风雨的，却偏偏被她因私心扯了进来。

    “我才不管那么多，”张嫣喃喃道，“我只要我阿婆和舅舅安好就好。”

    陈瑚长长的睫毛眨得一眨，“嗯，”她微弱的重复，“只要太子安好就好。”

    yào力发作，陈瑚安然的睡了，张嫣瞧了一眼她美丽但苍白的容颜，步出东宫。

    在宫阶之下她瞧见徘徊的吕伊，片刻功夫分别，她依旧是一身黄襦绿裙，鲜亮亮像穿花无邪的蝴蝶。裙子依旧是适才那件绿涧群，上襦却换了一件，适才那件上绣的是云气纹，如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