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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戚懿早已换了一身夏衫,轻薄姣好,坐在刘邦身侧,慵懒道,“她爱为太子结哪门亲就结哪门亲,值得你这么伤神?”
高帝怔了半响,苦笑道,“爱姬啊,你若不指着如意来日能当太子,自然可以这么说。可是如今——如意日后的路越发逼仄啊。”
戚懿狐疑问道,“陛下此话何意?”
高帝起身,“陈平是大汉功臣,智谋出群,他若做了盈儿岳父,难道会不力保盈儿储位?”
“那,”戚懿慌了神,“陛下赶快下道旨,不允这门婚事。”
“理由呢?”高帝摊手无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他们两情相悦,又由太子母后提出,而吕家也退避,朕还要顾着曲逆侯的体面,怎么能没有半分理由的拒绝?——可恨如意还不够大,而张良或是萧何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不然为如意先订着一门亲,也比如今这样好些。”
“我可不管这些。”戚懿大发娇嗔,痴缠道,“陛下,你答应我妾的,要罢黜太子,改立我的如意。君无戏言,您可不能让天下人笑话。”
“好好好。”高帝无奈应允道,“没奈何,只得先压一压这门亲,提前将这事办了。”
夜深沉,神仙殿廊下点起了一盏晶莹剔透的桃花灯。
吕雉一夜未眠,听得殿外跸声响起,皇帝銮驾从神仙殿出来,径直去了前殿,不由苦苦一笑。
“皇后。”苏摩小心唤道。
“我没事,我没事。”吕雉喃喃道,瞧着殿外一点一点透进来的天光,“这些年,也都习惯了。”
“苏摩,取我的皇后命服来。”
她穿了庄严肃穆的皇后命服,梳大手髻,在流水般的宫人行礼中,踏入前殿东厢。“皇后娘娘,”中常侍弯腰轻声禀道,“陛下正在大殿中举行廷议呢。”
一壁之隔,刘邦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太子不贤,朕yù废之改立赵王。”
这些年来,他虽然明里暗里冷淡皇后,疼宠赵王,似有易储之志。却是第一次在廷议之上正式提及。廷下一时大哗,立时便有数名众臣起身奏禀,“陛下,此行不可。”
大殿之上,高帝与群臣争议不休,一时之间声音喧哗,场面僵持。曲逆侯陈平冷眼旁观,暗叹了一声,起身yù进言,刘邦却摇手冷道,“曲逆侯不必再说,——朕知道你马上要做太子的岳父,yù为太子进言,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储君人选乃国事,不可因家事废之。”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个声音铿锵道,“陛下,臣与太子无亲,臣亦以为,此事,此事万万不可……不可行之。”
是御史大夫周昌。
“为何?”高皇帝气怒问道。
皇帝虽气怒,周昌此时也不平静,他天xìng不善言,情绪一激动便口齿不清,此时激怒之下,愈发结巴,硬邦邦道,“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yù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
高帝见众意终不可违,叹了一声,作欣然而笑,暂时不再提起易储之事。
廷议既罢,吕雉拜谢周昌,道,“没有周大夫,太子便几乎真要被陛下废了。”
周昌慌忙回礼道,“此乃臣应尽之义,不敢受皇后娘娘此礼。”
“太子现在何处?”吕雉踏入东宫。
“参见皇后。”满宫宫人尽拜道。“殿下将自己关在寝殿之中,不肯出来。”长骝忧心忡忡的拜道,“皇后娘娘,你开解开解殿下吧。”
吕后推开寝殿铜门,踏进来,走到儿子面前,唤道,“盈儿。”
“母后。”刘盈终于见到母亲,心安定一些下来,拉着吕雉的袖缘,满眸伤痛,问道,“我便真的这么让父皇不满意么?”有些空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