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呢?
前世里自然是莞尔。今世里自然是鲁元。但是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总还有一些人。仿如刘盈,仿如张偕。
那么,在她心中,这两个人,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张嫣在心中的天平上掂来算去,还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得儿驾儿,”如意“骑”着似模像样的竹马向自己驰来,笑着招手喊,“阿嫣,你要不要也来骑?”
她蓦的回神,笑着仰首,“不用啦。”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袋上一疼,一个青青的果子砸在上头,落在地上,又滚得几滚。
如意目瞪口呆。
“舅舅你欺负我。”
某人眼泪汪汪。
“对不住啊阿嫣。”
某人歉意连连。
“舅舅你居然用我买的李子来砸我。”
某人咬牙切齿。
“那不是,”某人尴尬无比,“我没有看准,一个错手么。瑚儿,你不要偷笑。”
“舅舅居然砸我,”某人大受打击,继续眼泪汪汪,“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你直说就是,犯的着这样子用果子砸我么?还居然,还居然,”
某人极是悲愤,“是我自己买的。”
——张小姐,你弄清楚重点好吧?
“哈哈哈,”车中,陈瑚捧腹而笑,揉着眼睛,“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
刘盈瞪了她一眼,复又“低声下气”的请求谅解,“好了阿嫣,你说吧,要舅舅怎么赔罪?”
“我要糖炒栗儿,风鸡胗儿,桂花糖,汤饼子……”
那最后碎声声的痴缠,一直化成了一串代替风铃,串起了张嫣孩提时最美的*和清亮时光。那时候,春风和暖,渭水解冻,青草飘香,一切都那么温柔美好,舅舅在,如意在,陈瑚也在,有时候张嫣也会童稚的想,如果时光就此停留在那一天,一切该有多么好。
可是,时光终究无情的揭过那一页。
于是,汉十年那一年渭水河畔掷果,便成了他们少年时最后的美好时光。
马车在大昌里曲逆侯府前停下,陈瑚下车入府,唇边还噙着开怀的笑意。
“从哪里回来?”门内有人问道,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府中踱出,面貌雅昳,却略带些yīn沉。
“爹爹。”陈瑚停下脚步,脸色有点发白。
“你今儿去哪儿?”陈平复问道。
“我,没有啊,”陈瑚想了想笑道,“女儿就是瞧着天气不错,随便出去走走。”
陈平不再看她,径直叫出她身后的小婢女,“香覃,你来说,二娘今日到哪去了?”
“婢子,婢子,”香覃跪在地上,将唇咬的发白,她既不想背叛陈瑚,又在陈平的积威之下不敢说谎,一时之间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爹爹你不用逼香覃,”陈瑚扬了扬眉,淡淡道,“瑚儿自己说就是了。”
“胡闹。”听完了女儿的话后,陈平变了脸色,斥道,“你好歹也是大家的女儿,怎可如此随便,与人私定终生?”
“大家女儿又如何?”陈瑚手上握着玉佩,汲取勇气,“女儿只想挑个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你手上是什么?”陈平注意道,“拿给我看看。”
“不要,”陈瑚拼命抗拒,却抗不住父亲的力道,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玉佩放在掌中久久观看。
陈平的目光深邃起来。
那是蓝田寿玉所雕玉佩,中圆镂空,雕着一条四爪金龙,浮纹清显,打着玄色丝缕络子。其时龙凤虽象征天家,但在民间也是个吉祥意儿,不曾明令禁止,不过,天家用玉和民间总是有些不同。
“爹爹,你把玉佩还给我。”陈瑚跪在地上,闭眼请求,眉眼一片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