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叹了一声,下阶扶起吕雉。
她以为他最终改变主意,不禁欣喜于色。
“阿雉,”刘邦唤她的小名,“满华是我的女儿,你以为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会这么逼她?我大汉与楚连年征战,如今民生疮痍,再也经不起半点折腾。而北方冒顿的匈奴正是强盛时期,常常掠我边境。朕yù战则国力兵力俱不足,yù和则何以为和?”
“朕只有满华一个女儿。”他慢慢道,“她是大汉长公主,理当为国尽力。”
吕雉心中一片冰寒,漠然抬头,“别人如何为国尽力我不管,我的女儿不行。”
“她该尽的力,我早就替她尽了,她为这个长公主,没享到多少福,反倒吃了不少苦,你说,你该不该补偿于她?”
刘邦面色连连数变,甩开她的手,斥道,“竖子不足与谋。”挥袖而去。
吕雉缓缓笑得一笑,却发现拉开的唇角如是生涩,于是仰面望天,眸色覆盖冰雪。
第一卷大风起兮云飞扬二十九:失侣
鲁元在椒房殿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在榻边伏着一个小小的人儿,散开了一头青丝,像泻下的黑色泉水。
“阿嫣怎么在这儿?”她轻轻问,只觉嗓子嘶哑。
“公主你醒了,”涂图小心的搀她坐起,轻声道,“小娘子一直担心你,我怎么说她都倔着不肯离开。”
动静中惊醒了张嫣,她揉着眼睛抬起头来,见了鲁元,欣喜笑道,“娘醒了啊。”
鲁元心中一酸,险些落泪,连忙忍住,抱住她道,“傻丫头,困了不知道回去睡啊。”
涂图道,“公主,太子在殿外等着你。”
“知道了。”鲁元掀开锦衾下榻,“我马上就过去,对了,”她一顿,“把偃儿给我抱过来。”
nǎi娘抱着襁褓进殿,小心翼翼道,“公主,你看,我正要给小世子喂nǎi。”
“今个儿用不着你。”鲁元轻轻的从她手中把偃儿抱过来,柔情专注,“我亲自喂他。”
“公主,”涂图皱眉不赞同道,“哪家贵fù是亲自给孩子喂nǎi的,怕堕身份。而且,太子——”还在外面侯着呢。
“阿弟会懂我的。”鲁元抬头道,“我今生今世也许再没机会见偃儿了,当娘的,想亲自喂他一口nǎi,还不成么?”
涂图眼圈一红,转身偷偷拭去泪,退开去不再说话。
于是鲁元转身解开衣襟,露出一片洁白,小孩子懂不了大人的悲伤,闻着nǎi香味儿就啜过去,一口han住*,张嫣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她也曾看过几次母亲哺育婴儿,却觉得此时此刻,母亲最是光辉圣洁。
鲁元忍不住低呼一声,她nǎi水不多,怀中偃儿吮的狠了,竟是生疼。但是疼的狠了也不愿意放开儿子,眼泪簌簌而下。
过了一会儿,她将婴儿jiāo给涂图,整理衣裳,踏出室去,见到坐在外殿的弟弟。
几日不见,刘盈似乎有些憔悴,饮着云纹金盏,抬头见她出来,抑郁一笑,唤道,“阿姐,”眉宇间略有疲倦之色。
“阿弟,”鲁元走到他面前坐下,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你都多大的人了,开了明年都该娶媳fù了,还这么不懂事。困了就要回去睡,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我怎么睡的着?”刘盈微燥道,“这些天,母后和我跪求父皇收回成命,父皇就是不肯改口。阿姐命途未定,做弟弟的——”他还要再说,鲁元却伸手掩了他的口。
“父皇心狠,你不是不知道。”她道,“阿弟,我不要你去求他,我只求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鲁元怔怔流下泪来,“我想见敖哥。从我产下偃儿之后,我们夫妻就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