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张敖放下手中竹简,唇角勾起的弧度微微苦涩,“很快,我就不再是你父王了。”
“那,阿爹。”她从善如流。
张敖抬头看她,眸光有一丝隐忍,一丝温暖,一丝疼爱,“来长安的路上,可受了苦?”
“不曾。祖母将嫣儿护的很好。”
“这些日子在宫中可还习惯?”
“习惯,阿婆和舅舅对嫣儿都很疼爱。”
“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
张嫣想了想,掰手数道,“习字,读书,嫣儿还想重新开始学琴。”
“很好,”张敖消瘦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经过这场大难,你果然懂事了不少。待此事尘埃落定,为父会为你重新延请师傅。”
“嫣儿多谢父亲,”张嫣笑道,“阿母很担心爹爹,让我转告您,家中一切都安好,爹爹不必以我们为念,照顾好自己即可。”
“满华,”张敖苦涩的微笑,念起这个名字,及帐中妻子苍白的脸颊,“今生得娶你的娘亲,是为父之幸。”也是为父之劫。“为父心中自有定数,你回去告诉你阿母,嘱她不必担心,此事之后,我自会接你们母子三人回家。”
“你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张敖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张嫣无奈,拢袖拜后退出。廊下空气清新,不知名的鸟儿在檐角之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活泼欢快,张嫣吐了口气,发现对于房中那个自己必须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自己一时间虽然难以亲近,但也绝对称不上讨厌。这样的发觉让她心情大好。
第一卷大风起兮云飞扬十二-十三:玉撞
正堂之上,刘盈已换了一身燕居常袍,正端着玉石棋盘置于案上摆开,笑道,“我刚命人去煮了茶,阿嫣也尝一尝吧。”
“好啊。”张嫣的眼睛亮了起来,随他跪坐于榻。
“殿下,”长骝捧了漆盘进来,置于案边。掀开错银茶鼎托盖,一时间热气蒸腾,茶香四溢。
“这根本是茶粥么?”张嫣用铜杓搅着所谓鼎中之茶,很是失望。
铜鼎之中茶粥尚在沸腾,中间点缀些许褐色茶叶,尚有粟米,姜,茱萸,奇奇怪怪的东西共沸一鼎。她的碧绿澄亮的茶汤呢?清醒幽远的茶香呢?
张嫣险些要落下泪来。
我诅咒这该死的蒙昧时代,没有裤子,没有面霜rǔ液,没有纸,没有葡萄,没有辣椒,没有炒菜,甚至没有我爱喝的茶。
为什么我会该死的来到这个地方?
“我不要茶了,我要喝酒。”她发脾气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且让她,在醉中梦一场回不去的原乡。
“阿嫣,”刘盈愣了一愣,有些为难,“小孩子喝酒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张嫣索xìng破罐子破摔,耍赖道,“不就是几坛子酒么?”
刘盈倒被她吓了一跳,其实他本心里倒并不觉得小孩子喝酒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想他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还不是和着吕家几位表兄弟偷偷溜到外公家酒窖里喝个酩酊囫囵。不过阿嫣毕竟是女孩子,而且,人家的正经家长还在自己宅子里住着——“阿嫣,”他拉外甥女过来,轻声道,“咱们打个商量,我给你拿一坛子酒,你别和你爹娘说啊。”
“嗯。”张嫣郑重点头。
打小报告这种不地道的行为,非为女儿家所为。
酒水倾在碗中,因为夹杂着酒糟而浑浊不清,这究竟是酒还是醪糟啊?张嫣腹诽道,喝的又凶又急。
“阿嫣,你慢点儿。”刘盈唤她。
她又忘记她现在只有六岁了,张嫣迷糊的想,本来她以为,这样子的酒她能喝个十几二十斤面不变色的,事实上现在她面前的人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