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旧,恐怕,没有人能辨认出真假。只是……”
“只是什么……”成青云问。
“这是这幅字画,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不太看得懂。”南行止微微摇头。
成青云能看懂字画上的每一个字,可那字画上的字,也只是单独的字而已,不成句子,不成诗词。
“或许这是先皇随手写的,想到什么写什么。没那么多考究,就像我们平日里随手写出来的字一样,没什么逻辑。”成青云说道。
“可为何,装裱得这样精致?”南行止眯了眯眼。
“或许是萧妃娘娘喜爱,自己找了装裱的匠人装裱呢?”
“不,”南行止笃定地摇头,“这种装裱的手艺,谁也不会有,只有皇叔身边的一个匠人会。”他小心翼翼地将字画举起来,对准光,字画隐隐透光。
南行止指着一处空白,问道:“你看见了吗?”
成青云谨慎仔细地查看,发现空白处,有依稀模糊的痕迹,并不是用笔墨书写,也并非用刀钻雕刻,可那空白之处,在对准光线时,的确浮出一个字“镜”。
“每一个装裱的匠人,或者说,每一个手艺匠人,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就比如,磨铜镜的人,会在铜镜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店铺字号,以免与其他的磨镜匠人的镜子混淆。”南行止重新将字画放在桌案上,继续说道:“因为皇叔酷爱字画,所以就找了个装裱匠人。那装裱匠人的装裱技艺可堪一绝,深得皇叔赞赏,所以,那匠人,也算是除了皇叔的贴身侍人之外,与皇叔最亲近的人。”
成青云点点头。往往权贵之人,身边总有各种侍人。侍书、侍墨、侍茶、侍寝等等。
“而皇叔的那位装裱侍人,也有个独特的习惯,在每一幅自己装裱的字画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他留名的方法很独特,必须透光才能看见。”南行止娓娓道来,又轻笑,“有一回,我听见他说笑,说他自己没什么大志向,只愿将来有人提起皇叔书法时,能想到他,那么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成青云挑眉,“这么说来,这幅字画,的确是先皇所写不错了?”
“正是,”南行止沉缓地点头。
“沈太妃、先皇……”成青云低声如呓语,“世子,不如把这幅字画带走吧。”
“正有此意,”南行止将字画收好,放入广袖之中。再把那书格的木板放回去还原,丝毫看不出被打开过的痕迹。
两人又在房间之中查看了半晌,并无其他所获,便打算离去。
成青云将火炉还给那宫人,道了谢。
宫人将寝殿的门关好,恭恭敬敬地将成青云与南行止送出宫去。
身后的朱门缓缓关闭,满庭皑皑雪色也隐没在寂寥的高门之后。成青云踏雪而出,在即将走出这长长的宫道时,她忽而回头。
“怎么了?”南行止问。
清淡的光映在皑皑白雪上,光辉淡淡,映衬着这座空dàngdàng的宫闱。
“上次我们来时,沈太妃这里还很热闹呢。”成青云喃喃自语。
南行止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感慨。他泰然自若,伫立于宫道尽头,只静静地望着地上的皑皑白雪,其上两行并列的脚印。
“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南行止说道,“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就会努力进来。这个围城,总是如此。”
“刚才那位宫人想要出宫呢。”成青云淡淡地说道。
“宫闱里的人想要出去,宫闱外的人想要进来,”南行止平静温和地看着她,“所以,这宫闱,总不会冷清。”
成青云点点头,“走吧。”
两人先行回了王府,冬日白昼短暂,到达王府时,霭霭暮色悄然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