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主赏赐。过两日公主迁宫,老奴泼水煮茶相候。现下娘娘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就不叨扰了。”
待齐嬷嬷告退,墨兰大约是有了危机意识,端茶递水好不殷勤。本来么,太后赏的人自然是要尊贵些的,她虽先来,此刻反倒要靠后了。
长流目光向两个内侍扫过去:“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抬起头来答话。”宫中规矩,答主子的话必要低沉了眉目以示恭敬。只是长流第一次见他们,想认个明白。
待其中一个身量颇高的少年微抬了下巴,长流心中蓦然一惊。
他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了一件浆洗得十分洁净的半旧布袍,红唇素容,眉间却似凝了一团化不掉的冰雪。整个人立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竟有一股萧肃气韵。那一双眼睛更是生错了主人,满目清华,好似浮着天边流云。
这样一个人却扑通一声就跪下去,还不忘拽下一旁明显在发愣,脸长得有点像元宝的同伴:“掌事公公说小的从前的名字不能再用,得等宫里头的主子赐名。”他的声音如同身姿一般,略显轻薄,却并不尖细,反透着一种异样的明澈。
“你从前跟的哪位主子?”长流明白他说的掌事公公应该是宫里头最大的人贩子,专管新进宫人的雷公公。
“小的运气好,一进宫就跟了公主。他也是一样的。”
长流不禁有些疑惑。这宫里的内侍多半从小就进来了,半道上练“葵花宝典”的却是极少。他旁边那个元宝还好说,不过十来岁。他却俨然已经是一个少年人了,何况还生得这般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而卖身为奴的。不过听他说话倒也恭顺讨喜。
“那你们就叫招财、进宝吧。”
“谢公主赐名。”招财从容磕下头去谢恩,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进宝连累的。其余的宫人想笑又不敢笑,一则怕引火上身,二则不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不过均想:这位主子到底年少,便是金枝玉叶也免不了小孩心xìng。
长流再向紧挨着他俩的四名宫女看去,模样确实比排在后头的齐整些,明白这是太后给她安排的贴身大侍女。就是不知道这十八个人煮成的一锅夹生饭里头,哪些有那份体面得过太后的赏识。
“你们呢,之前可跟过谁?”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人。
那四人果然乖觉得很,一一出列,却只由领头的一个圆脸宫女答话:“禀公主,奴婢四人原就在太后跟前当差。奴婢叫和风,她们几个叫细雨、银霜、绛雪。”
长流心道:太后取名倒也有趣。寻常人不过用春夏秋冬四个字,太后取风霜雨雪,却又偏偏是和风细雨。只是不知霜雪取意为何,是志怀霜雪还是欺霜塞雪。
“本宫这里原也没什么事,你们自己挑擅长的做就是了。”
“是。”
剩下的那些人长流暂时未及一一辨认,反正来日方长。
长流在榻上坐了,示意招财烹茶。
招财在铜盆前以手过水,擦干后取出新贡的云雾茶置入碗状的双层茶洗中,又取过一旁红泥小炉上半沸的玉泉水往茶洗中浇淋去尘,再以银筷夹去老梗,待茶洗中的水透过上层小孔滤至下层才将涤后色泽翠绿,香如幽兰的茶叶移入青花盏,以沸水冲之。
一时之间,清冽盈室。
想不到他这名新进职员,一整套烹茶的动作却如同行云流水般优雅娴熟。
长流命众人散去,只留和风在一旁随侍,自取了一本讲禹国各地风物的杂记来看。读书品茗,倒也难得闲散风雅了一回。
傍晚时分,长流放下书册:“本宫出去走走,片刻即回。不必跟着。”
和风久在太后跟前,虽不曾近身服侍,但每日耳濡目染却也将黄嬷嬷的贴心学会了三分,忙命宫人掌灯,又取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