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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能做到既威严又和蔼,三皇兄曾说,需气宇昂然,又需微笑谦和,诀窍便是人格分裂。

    “臣有本奏!”一个哭腔传来,接着便见御史台一位言官跪到丹墀下,涕泪横流。

    “原来是姚大人啊,因何事痛哭?”

    御史姚迁抹了半晌鼻涕,抽抽噎噎道:“老臣奉先帝之命,领言官之职,既可风闻奏事,亦可据实弹劾。可臣点灯熬夜写就奉给殿下的奏折,殿下不思臣弹劾之事,竟朱批四字,关卿鸟事。殿下如此轻慢老臣之心,老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爬将起来,抹了把眼泪,冲着一根红柱子便发足奔去。

    众卿大惊,扯的扯,拦的拦,抱的抱,半个朝堂乱作一团。

    我向身边太监要了杯茶水,拿盖子一边拨着茶叶一边吹。

    被众人拦下来的姚大人扭头见我无丝毫表示,一时又流出泪来,放声哭嚎,“先帝呀——您走得太早了呀——各位大人别拦着我——让我去死一死——”

    见实在闹得太狠,站在一旁养神的简拾遗抬头朝我看了一眼。

    若在往日,简拾遗看我一眼,我便立即三省吾身,可今日,我只喝我的茶。片刻后,他见望我一眼又一眼也没用,竟向太监要了笔,在自己笏板上写了什么字,再命太监传给我。

    我漫不经心接过来,白玉笏板上墨迹倜傥,三个字:臣请罪。

    送还笏板,我放下茶盏,咳嗽一声,“那个,姚大人言之有理,本宫定当反思忏悔大人弹劾之事。大人乃国之栋梁,如何能死。本宫十分抱歉,日后绝不再无礼批复,望大人原谅。”

    姚御史被几位大人抱着的大腿终于落了地,跪地又痛哭,“殿下悔过便好,臣原谅你了。”

    ※

    闹哄哄的朝议终于结束后,我回了公主府。

    “叫高唐给本宫配一剂清心散。”我压了压太阳穴,命从良。

    “高御医卧床了。”

    “他怎么了?”我奇道。

    “听说病了。”从良眨眨眼。

    我前往高唐卧房探望,就见床上裹着一条被子,被子里裹着一个人。我好奇地戳了戳,“你高御医不是号称金刚不坏之身么?怎么还有这德行?”

    被子里的人闷声道:“臣给公主压了一个晚上,浑身经脉凝瑟,血液不畅,再给公主推进水里泡了半日,不死也残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你既然病了,我去找其他御医来给你看看。”

    “不行!”被子里的人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神情严肃,“我害病之事不可传扬出去,不然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来也是,自打我认识高唐以来,便没听说过这位神医害过病。神医害病传出去,必然砸了自家招牌不可。推人及己,想我一个公主,竟连一个合心意的男人都搞不到手,这事天下皆知,我活着又是为了甚?

    正寻思着,从良来报:“简相求见。”

    ※

    简拾遗站在荷池的小桥上,官服未换,长身玉立,正在放眼观看接天莲叶。一派人面荷花的景致。

    他站得倒真是地方,黄金分割点的黄金分割点,比之当日楼公子,不晓得要醒目几分,惊艳几分。

    我负手慢悠悠一路晃过去。

    简拾遗转眼瞧见我,忙收了目光,施了一礼,“臣向公主请罪。”

    “不敢当。”我晃到他面前,“简相何罪之有?”

    “公主动怒便是臣之罪。”他垂下目光,只看着我脚下。

    竟也花言巧语起来。我似笑非笑,朝他跟前走了一步,“请罪为何不看着本宫?”

    半晌,他抬起了目光,明眸深邃,轻轻落到我面上,却跟他方才看荷花的眼神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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