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皇帝给予了尔朱家族安慰性的封号,但两次朝议,已让尔朱世隆丢尽了脸面;连能言善辩的邢子才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尔朱世隆左思右想,就以尔朱荣在高祖孝文帝元宏时受封秀容川为借口,配飨高祖庙堂。也不用朝议,擅自决定,在首阳山以原有的破旧周公庙改建而成尔朱荣大庙,显示尔朱荣功勋卓著,堪比周公。
首阳山周公庙其实是拓跋家族的图腾崇拜庙,不仅塑有周公,还有那条为拓跋寔示警的老狼神像,只不过这一百年来历经风吹雨打,早就破烂不堪了。
没想到天意不许尔朱家族放肆,尔朱荣庙刚刚修葺完成,辉煌壮观堪比圣庙,突然在一夜之间被一场无名大火焚烧殆尽,昔日的辉煌变成残垣断壁、瓦砾灰烬。尔朱世隆面对尚未落成剪彩即成灰烬的庙宇,心中胆寒,不能不考虑天意,这也许就是权臣一生的上天警示吧。
尔朱世隆摇头叹息,只能作罢。从首阳山返家途中,尔朱世隆联想到节闵帝两次的“不合作”,非常懊恼,决心再一次试探新皇帝,如果元恭不识相,仍然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则有必要考虑“重新洗牌”。
想到此,尔朱世隆在上朝的时候出班启奏说:“天柱大将军(尔朱兆)攻伐丹谷要塞的时候,都督史仵龙、羊文义拔栅开寨,迎接大军。为我军顺利占领洛阳扫清了障碍,可说是功不可没,此二人应各封为千户侯,以彰旌表。”
司直刘季明听了尔朱世隆的奏言,刚要站出来反驳,节闵帝以目示意,表示自己来对付乐平王、太保尔朱世隆的荒唐。众大臣明白皇帝的意图,也都洗耳恭听,要听听皇帝怎样语惊四座。
节闵帝不紧不慢地说:“史仵龙、羊文义二人身为前线都督,却开门迎敌,对大王来说是有功,对国家即是有罪,没有追究他们临阵叛敌的罪过,已是看在太保的面上给他们留面子了,更不能再给他们授勋,给投机分子以侥幸。”
节闵帝果然是装了八年哑巴的人,心中明亮,言语不多,却句句击中要害。大臣们不免拿新皇帝和老皇帝相比较:孝庄帝是表面顺从,自有主张;节闵帝是言语不多,道理深沉。可怕的是,深沉的道理和阴沉的兵器相比,节闵帝前景堪忧呀。
尔朱世隆的奏启,处处被皇帝驳回,从此,他办事再也不向皇帝汇报,率意而为,放诞自己的行径——尔朱世隆有事也不上朝,也不去尚书省办公,命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就是那个巴结新贵的无耻文人邢子才的叔伯兄弟)二人,分别在东西两侧别坐,听各地的情况汇报,批示公文奏章。
朝中官员也把乐平王府视为尚书省,凡事到这里来向尔朱世隆请示、汇报,没有经过尔朱世隆指示的,各省台衙门,有司台署都不敢施行,完全把皇帝架空。
尔朱世隆深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大肆收买拉拢各级武官,为他们加官晋级。只要是他的心腹,即便是只扛了几年枪的小兵也被他一下子提升为将军,军队里不加节制地提官授爵,造成官多兵少的现象,洛阳街头连上厕所都会碰见中将、上将;造成武官泛滥,将军之类的武官再也不是“稀有品种”了。
权力一任性,罪恶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尔朱世隆这时处处以尔朱荣为榜样,草菅人命,见到不顺眼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斩杀,生活荒淫,大肆贪污,见到奇珍异宝,总是想方设法搞到手,反复把玩。拥立节闵帝,尔朱家族又一次完全控制了各要害州郡:
尔朱天光控制关西、陇泾;尔朱兆独霸并州、汾州、乐平、上党;尔朱仲远在徐州、兖州称王称霸,经营独立王国。他的贪婪比之尔朱世隆更甚,为了霸占富室大族的财产,尔朱仲远随意给富户们加上谋反的罪名,籍没妇女为奴婢、娼妓,私吞财物,把家族的男人统统丢进河中淹死。所有徐、兖二州的人家都是“财不露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