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抬起小脑袋,大大的眼睛聚精会神地望着素珍,一刻都不肯移开。
“怎么这么看着娘亲,有什么事情吗?”素珍被这小家伙认真的小表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脸蛋,然后温声问道。
“娘!你先不要揉偶的脸蛋啦,偶有重要的话要说咩!”乐天说道,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
“嗯,是吗?”素珍被他严肃的小表情逗得只想笑。她强忍着,然后蹲下身子,凝视着乐天,以同样“认真严肃”的态度对乐天说道:
“好,乐天说,娘听着呢。”
“偶,偶……”
乐天没想到素珍竟然会如此认真地听他说话,而且看着他的目光还那么专注,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讷讷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小脑袋,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对素珍大声说:
“娘,偶好喜欢现在的你哦!虽然以前的娘偶也喜欢,但是现在的娘,偶更喜欢!娘,你能不能一直这样,不要变回去!”
他紧闭眼睛,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再睁开眼眸,却发现素珍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脸上毫无表情。乐天一下子就慌神了,刚刚的严肃顿时不见:
“娘,偶不是觉得以前的娘不好呢,娘你不要误会咩。偶,偶只是觉得,从前阿nǎi和大伯娘总是欺负娘,明明不是娘的错娘都要认,而且总是偷偷流泪。那时候明明是大姐姐欺偶,阿爷问偶,偶想说,娘却不让偶说,一直告诉偶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告状。可是现在娘却不是这样了,刚刚在院子里,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被阿娘教训的是偶的亲人,但偶却觉得很痛快!因为偶从来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当初就是她们叫偶野种,偶不是野种……”
话还没说完,小家伙的眼眶就泛起了红。他咬紧嘴唇,小小的肩膀僵硬着,好让眼泪不掉下来。
“我的小乐天,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娘面前强忍眼泪吗,来,让娘抱抱。”素珍轻柔地开口,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僵直的小身子搂进怀里。
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能说出这么一长段的话。素珍揉乱小家伙的头发,任自己衣服的前襟再次被****。
她记得一本幼儿成长的书上曾经写过,其实小孩子从出生开始对于是非和公正与否都有评断,只是碍于生长发育规律的制约,无法清晰地表达并且做出反抗罢了。她那时还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发现自己从前真是错得离谱。
其实不用乐天说,那些存放在脑海中的记忆就已经告知了她关于前身在杜家是如何度日的。
虽然遭遇令人扼腕叹息,素珍虽心怀疼惜,却并不是很同情。封建时代的女子fù道三纲五常在她看来,除了愚昧就是愚昧。
凭什么婆婆发难儿媳只有忍辱的份儿?凭什么受了辱还得赔笑脸受责罚?这种连傻子都骗不过的理念居然能在古代驰骋了近千年,她也真是醉了。
只可惜,她向来不懂得忍为何物。从前不懂,如今不懂,然后更不会懂!对她而言,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生活从不是靠忍字,就能过好的。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奋斗拼搏。想要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就要强悍有力。
“乐天,娘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素珍将乐天从怀里拉了起来,然后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是野种,从不是。你是百分之百的杜家骨ròu,无论他们认与不认,这点都是毋庸置疑。这点娘日后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让整个依山村的人都为他们的愚昧而悔恨不已。但是无论将来杜家是否要将你认回去,娘都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他们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因为那样的姓氏和祖宗,不配我的乐天。”
素珍看着眼睛睁得老大的乐天,嘴角含笑,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