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务要珍重龙体,臣妾才可终身有托。”他笑:“朕比先帝的身子好多了,也没那么多宠幸在身。你三哥上次说朕能活到八十岁,若果真如此,亦属长寿,你可要陪朕到那个时候。”我笑:“人都称皇上万岁,偏三哥说皇上八十岁,三哥真该打。”“世上有几个万岁的?”他笑起来,道:“能活过五十的帝王都不多。朕本以为活到六十已是强寿,上苍却要朕活到八十,那朕更不能有负皇天厚赐,要好好挣下一份江山,一可对列祖列宗,二也可jiāo给子孙享用。”我道:“皇上八十岁时,臣妾都鸡皮鹤发了,那时的皇上哪还记得臣妾?臣妾可不要活那么老。”他忽的浑身一激灵,沉下脸,斥:“胡说,朕的寿是上天所赐,你的寿是朕所赐,朕要你陪着朕,你就得陪着,哪由得你自说自话?回宫去后抄一百遍《寿经》,记着,不准偷懒让人代抄,朕要一篇篇查看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生气,放开手,老老实实应声噢,回去抄呗,这么一扰,我也没心情逗他开心了,两个人又恢复了开始的沉默,挽手慢慢地走。
到了上元宫宫门口,他还不肯放开手,只望着我微笑。我见仪嫔的太监在后面伸头,便知她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催请了。心中虽不舍得他走,口上也只能对他道:“皇上去吧,仪嫔等皇上许久了。”“再过一会儿。”他道:“还早呢。”天都黑了。仪嫔定是在等着他晚膳,我不忍心她空等,道:“皇上,臣妾要用膳了,皇上还是速去吧。”他道:“正好朕也饿了,索xìng在你这里吃了再去……”“皇上——”我捏他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道:“臣妾这里传膳还得一会儿呢,仪嫔那儿想是早已做好了,皇上既然饿了,不去吃现成的还空着肚子在这儿等么?”示意他速速过去。他无奈地笑笑:“你不用撵朕,朕知道了,这便过去就是。你用了膳后早些休息,睡前着人去告诉朕一声,朕也好放心。”我点点头,硬是从他掌中抽回手,他若有所失地慢慢放下了手,目光仍盯着我。这要耗到几时?我狠狠心,道:“平姑姑,关宫门!”走进宫去,宫门在身后关上,心里亦是一沉,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回屋。
平姑姑知道我想着永璘,有意开劝我,笑着道:“奴婢听娘娘刚跟皇上念的词牌真好听,娘娘似乎是知道那下半阙了,不知因何却推不知,这会儿可能告诉奴婢吗?让奴婢也长长学问。”我轻叹一声,念给她那下半阙:“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她思索片刻,笑道:“皇上这是故意叫娘娘说喜欢他呢。皇上真坏,难怪娘娘不肯说。”我让她拿出安姑姑送的衣鞋,一件一件看着,忽地想起姐姐那封信,便让她取来。
姐姐送的也是小孩子的衣袜,信中说岑无忌入了吏部,做了个小职司。此批进士留在京都的极少,皇上留下他,显是不忍看我再受姐姐离别之苦。姐姐不比嫂嫂,嫂嫂贤淑温婉,大哥因是长子,两弟未曾婚配,二妹却已嫁出,家中已无女子照顾母亲,便叫嫂嫂代行人子之道,侍奉母亲,自己单身赴任。姐姐是断不会放心姐夫一个人外出做官的,必然会随行。那我们姐妹势必分离至少三年。永璘因觉得大的事情上已是万分对不起我,故在岑无忌身上便想有所补偿,否则,我哥哥以探花之身尚远调州县,岑无忌只是二榜进士,又何能留在京城任职?何况又是吏部这么一个让人眼红的衙门?他之所以这么迟才授职便是想等同科进士走得差不多了,才不致于太招人眼,用心如此良苦,我也不能不感动。永璘有时也傻得可以,这种事我都看得出来,朝中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又怎会不知?只是皇上既下旨,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从六品小差使,大臣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去惹怒龙颜而已。但不管怎么说,他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所以姐姐在信中也叫我相机回报。信中又说了家里的情况,叫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