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秋了,天气依然躁热,四下的蝉儿拚尽力气嘶叫,仿佛知道命不长久,而要在逝前奋力一啼,太阳虽隐在云里,地上的热气却蒸蒸地上来,烫得人脚心都是热呼呼的,我素xìng畏寒,倒没觉得什么,几个太监宫女却都满头是汗,我不忍心,道:“到前头水阁子去歇一歇吧。”他们立时喜动颜色。
傍水亭三面环水,虽叫亭,却是一个四开四合的阁子,小巧玲珑,透着那么一股子顽皮劲儿,与皇宫其他恢宏的建筑迥然有别。
进了亭子后,宫女们支开窗子,风徐徐而来,清爽了不少。我一时兴致,叫人取过箫管,按孔而奏,浑忘了身之所在。
“好。”有人道,声音中却透着yīn寒。我回头,正是现在后宫之首玉妃,她素来挑剔,我知她定会生事,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可想,便上前行礼。她装未看见跪在地上的我,淡淡的语气中有着不避人的讥刺:“果然色艺双绝(这是评论伶人乐师之语),难怪皇上惦记。贞嫔的兴致不小啊。”我道:“谢娘娘夸奖,臣妾这点微末之艺怎能与娘娘的筝声相比?娘娘的筝才叫裂金碎石,甚有气势呢。”她是皇上第一批选进宫的妃子,比皇上大着两岁,宫中传闻,本来她是要选入中宫的,不过给皇上搁置了。我道:“宫中谁不知娘娘固宠不衰?皇上对臣妾们哪及得上对娘娘的万分之一?”“哼,你倒是会说话,”她道:“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难免不媚惑主上!来人,掌嘴!”我错愕,她要干嘛?未及转念,脸上已着了一下,火辣辣的,我的火气一下升上来,她道:“这是叫你记着,在宫中要安守本份,谨言慎行,以为凭自己的容貌言语就能获宠,那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我强压下怒气,道:“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走吧。”她一挥袖子,趾高气扬地走了。
如花似玉忙扶起我,如花道:“这也太狠了。”似玉不服气,道:“凭什么打主子?主子又没说错话?”我笑笑,yù加之罪,又何患无辞?扰了兴致,我道:“回去吧。”“主子,”似玉跺脚:“您真是太好xìng了。”我道:“都是可怜人,怪她做什么?走吧!”似玉犹自嘟囔:“皇上前几日才翻了她的牌子,有什么怨气?不就仗着是静娴太妃的外甥女儿吗?”“行了。”我斥道:“不该说的,不准出口!”她才不敢说了。
才回屋没多久,皇上身为的太监赵德顺——平时叫小顺子的过来,说皇上叫似玉过去问话,我知必定有风吹到了那里,雅不愿生事,把似玉叫过来,叮嘱她不准生事,才让她跟小顺子走了。
吹了风加上气恼,我晚饭也没好生吃,只喝了一小碗莲子百合汤,靠在榻上,瞪着屋顶出神。
有人走进来,我耽眼,一见是皇上,忙起身行礼。“起来。”他拉起我,把我按回榻上,细细看我的脸,问:“怎么不传御医?”我道:“臣妾自己有yào,已经敷过了,不碍事的,惊动了倒不好了。”他哼了一声道:“你倒是处处为她着想,她但凡有一丝顾及你,就不会下这样的狠手,越来越骄狂了。”“皇上,”我按下他的手,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计较她?臣妾愿息事宁人,求上下安静,皇上,平安是福。”他咬牙:“你倒忍的下,真是贤惠得紧。”听语气,象是连我也怪上了,我苦笑:“皇上,这两天太皇太后身上不太自在,皇太后又要忙宫务,又要照料太皇太后已经够cāo心的,难不成还拿这点小事让两位老人家窝心?她也不过找个理由出口气,出完就完了,犯不上去追究根底。什么是后宫和熙?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是后宫和熙。何况皇上心里有数,臣妾就更没什么委屈了。皇上,算了吧,啊?”他看着我良久,忽的一笑:“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这回,下次可别劝我,宫里也不能太没规矩。”我点头,他叫:“来人。”刘全进来,他吩咐:“告诉敬事房,朕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