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毫无忌惮地叙着旧,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场合其实并不怎么合适。
图灵搔了搔脑袋,对庙祝齐大爷解释道:“不好意思,她们太久没见了。”
庙祝齐大爷呵呵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目光却移向了那大蜘蛛。原先以为它只是个头大了点,吃的东西怪了点,今天才确定原来它真不是什么普通的蜘蛛,不仅听得懂人话,连人类的表情都有,如果接下来它开口说人话了,他也不会觉得吃惊。
但是他还是吃惊了,因为他看到那蜘蛛在一阵青烟后,突然变成了一个表情冷峻的人类男子。
“大,大柱?”齐大爷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自己花了眼了,但是揉完了眼睛,眼前还是那个白衣男子,不是自己看了几十年的大蜘蛛,他惊愕地嘴巴张得都能塞鸡蛋了。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他叫完那声大柱后,那男子好像表情更冷了。
图灵将紫汐和杨若护在身后,谨慎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也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紫汐。
敌不动我不动,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紫汐从图灵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指指自己又指指那男子,问道:“请问,我们认识?”
“你还好吗?”那男子问道。
“我……挺好的。”紫汐迟疑地道,这样答没错吧?
那男子点了点头,似乎想朝她笑一下,怎奈太多年没有笑过了,唇角僵硬,扯动了一下,觉得太不自然了,又放弃了那想法,回复到之前那冷酷的表情。
“请问你是哪位?我们以前有见过吗?”紫汐问道,“因为我眼睛失明了几百年,所以可能你认得我,我却不认识你。”
话虽这么说,但她很肯定自己并没有跟眼前这名男子有过什么接触,因为在失明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有使用魂力探知,特别是有冲突之类的时候,她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男子出现过。当然,如果人家是远远看她一眼就记挂上了,那她只能说是孽缘了。
“很久了。”那男子点点头,低声道,眼底隐隐jiāo杂着思念与怨愤。
是自己封住了她的记忆,本以为有一天可以与她重逢,取出那段封印的天蛛丝后再续前缘,哪知道一路修炼上去了,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是在奢望,她哪是自己能渴求的人?要不是为了给她做引导,他哪能被允许接近她?天蛛天蛛,他原以为自己天资卓越,是被上天垂爱的,哪知道原来他只是被选中了作为她的引导信物而已,引导着她熟悉这个世界,最后引导着她去‘那里’。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纷杂的思绪,中指微弹,一缕白色的丝便嗖地一声窜进了一旁供奉着神龛的庙宇,庙宇里有着两个神像,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那丝啪地一弹,空气中闪过一丝火花,神龛里的香烛便燃着了,烟气袅袅而上,绕着两尊神像,顿生仙气渺渺之感。
“世间最大的神力为信仰之力,你如今五官已清,七情皆识,还没感到信仰之力吗?”朗朗之声似乎是从天际传来直击心扉。
紫汐顿时感觉脑海一阵清明。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体内腾起,她还没领会到那是什么。当她看到庙祝又惊又喜地看了她一眼后,跌跌撞撞跑回庙里,嘴里念着天神娘娘,跪在神龛前不停地拜俯时,体内那股力量似乎又涨了一些。
紫汐摊开手,心念一动,掌心突然冒出一棵绿芽来。
男子的衣摆无风而动,身后慢慢地出现了一道阶梯,那阶梯晶莹剔透,细看之下原来竟是用蛛丝构建而成。随着阶梯朝天际延展,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似耗尽生命抽丝搭的天梯。
“神界大门已开,大神已等候您多时。”他说着跪了下去。看似朝她恭敬地拜服,其实是身体已无法支撑,偏偏他还硬是要保持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