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喷出的第二束火光才刚刚离口。

    “他包里还有！”游云吃了一惊，准备追上去时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包括她在内的所有灵体都动弹不得。不知何时，叶寒的定魂针已经扎在了他们的脚上。

    “再见！下次见面还是好朋友！”叶寒的声音远远传来。

    派出所的小警察从值班室里探出个头看了看门外的两个人。

    “聊那么久？”他心想。

    方易看着詹羽，眼里有很多怀疑和不确定。

    詹羽刚刚给他讲了一个太过离奇的故事。

    从那个孩子站在崖上冲逃跑的表哥大喊“他很疼”开始，詹羽和方易认识了彼此。

    小方易把自己掉在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揣进外套的兜里，一个人抓着灌木丛，一点点地爬下詹羽掉下去的山崖。虽然山崖坡度比较缓，但方易同样爬得很艰难。他太小了，衣兜里的果子掉了几颗下来，砸在看着他的詹羽脸上。当时詹羽手脚都被摔断，疼得浑身无力，根本没办法自行站起。错位的脊椎让他失去了活动身体的可能xìng。

    “当时我很恨张宏志和他的那些朋友。如果我有反抗的力量，我不会让他们这样伤害我。”詹羽说，“开始也以为他是刚刚没打过瘾所以下来补几脚的。真的，有这样的人。但他不是。他是来救我的。”

    方易看到詹羽浑身是血，僵了片刻，以为他不动是睡着了，连忙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还伸手帮他擦脸上的血。听到詹羽跟他说话，方易吓了一跳：“你痛吗？”

    “他比我小，小几年。我让他帮我把脖子扶好，他边扶边哭，边哭还边问我真的不痛吗，痛要跟我说，还有对不起之类的。”詹羽看着院里停的车子笑，“好蠢。正常的人类太蠢了。会痛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他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不过你不在乎的事情有人一直为你紧张……嗯，有种被重视的感觉。挺微妙的，但对我来说很新鲜。”

    一直到天色垂暮，詹羽才恢复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把方易采的果子全都吃了，忽略方易自己也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两人分别回家时，方易把自己的外套给了詹羽。

    “他问我冷不冷。他自己是冷的，脖子都缩起来了。我的衣服破得厉害，确实有点冷。但是反正也冷不死，我就说不要，想脱下来还给他。他看到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拿了外套又扔回我肩上。”詹羽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有时会出现片刻温柔的神情，“那衣服很新。我后来才知道是他难得一次清醒的爸爸给他买的。他第一天穿，结果就这样给我了。血洗不掉，挺可惜。”

    两个孩子就这样认识了。方易和他分享自己偷出来的零食，和他分享自己身边快乐或不快乐的事情。詹羽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今天被这个人打了，今天又被那个人砸了。他有时候羡慕方易的生活，有时候又觉得他很可怜，因为他说起自己爸爸妈妈的时候会哭。

    两人读中学的时候吵了一大架。方易忍受不了方家的压抑氛围和表哥的骚扰，当时一直照顾他的nǎinǎi也走了，他想考到外面的中学去读。詹羽在镇上的初中跟方易一起上学，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考出去的，于是将方易的行为视作背叛。

    “当时太生气了，我只有他一个朋友，连他也要逃走，这算什么？”詹羽把十指张开又合上，攥成一个拳头，“把这个人弄死的话他会变成恶灵吗？变成恶灵的话就可以不离开我了吗？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当时真有些恨他。”

    詹羽顿了顿，扭头看着方易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无情？”

    方易没出声，他知道詹羽并不需要自己的答案。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詹羽如今连那个幼童说的话、流露出来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不相信詹羽对那个方易是无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