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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不防地感到后脑勺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松开手,回过头,看见向勇讷讷站在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塑料笤帚。

    向勇见刑鸣回过头来,立马跟他解释,他刚才拉过他,喊过他,可他全无反应,所以不得已,自己才拿笤帚碰了他一下。

    其实只是很轻一下,根本比不了他以前下死手胖揍向小波,但向勇瞧着仍莫名紧张,一点不像老子管教儿子。

    刑鸣直着眼睛望着这个佝偻黝黑的男人,半晌又跳开他,望向自他身后走来的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他又听见胸腔里那种咣咣的响声,很吓人。

    唐婉年轻的时候是形体老师,现在她在街道里义务劳动,教中老年fù女们跳舞。她跟两个同龄的女人说说笑笑,并排走来,可看上去却与她们完全不是一个年纪,她脸蛋滋润,身材婀娜,仿佛真是仙女儿,不屙不食,不老不朽。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脸上,她的快乐瞬间就消失了,娇媚的脸蛋拉长了,鲜妍的嘴角耷拉了,她不再是那个身轻如燕的仙女儿,而变成了一个苦大仇深的母亲。

    刑鸣一直有这个自觉,他是这个家里最格涩、最令人不安的一个存在,他每每回家这一家人都如临大敌,仿佛晴空中突如其来一团乌云。

    谁都想把日子过痛快了,可他不痛快,他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向小波一见唐婉就叫,妈。他的声音听上去特别委屈,真跟儿子向母亲哭诉似的,刑鸣他妈的疯啦!

    “别胡说!”向勇呵斥了一声自己的亲儿子,转而又对刑鸣说,“赞助费的事情急不得,如果盘出饭店的这些钱不够,叔还有别的法子……”

    “向叔。”刑鸣摇头,把情绪抚平,客客气气,“这点钱我已经搞定了,你只要照顾好我妈,照顾好自己。”

    回房取出他的《万马齐喑》,刑鸣告别了向勇唐婉,心血来潮地打算去逛水产市场。

    方才天上zhà了个响雷,这会儿飘了点小雨,临近饭点,他今天馋虫挠痒,格外想吃海蛏,那种顶顶个大ròu肥的,蒸煮、酒炖还是盐焗都可以,反正一口海鲜一口白酒,神仙才过这样的日子。

    匆匆忙忙出的门,身边没带够零钱,刑鸣蹲在一个卖海蛏的摊贩跟前,扛着价值连城的一幅画,却一个劲地磨嘴皮子,为了几块钱跟人讨价还价。

    后来那小贩被他磨得没办法,叹了口气,你们明珠台的主持人都像你这么抠门啊。

    刑鸣就笑了,笑弯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他说,你既然认识我,还不给我挑最肥的。

    买完蛏子和白酒,雨毫无征兆地大了,噼噼啪啪,倾盆而下。刑鸣不躲不避,只站在大街中央茫然四顾,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了这里,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向哪里。

    他本来想给苏清华打电话,结果瞥见自己手上的那幅画,鬼使神差地又拨通了虞仲夜的号码。

    他说,老师,我今晚能过来吗?

    虞仲夜听见电话里传来杂乱的雨声与车声,问他,你在哪里?

    刑鸣又抬眼四顾,费力地自大雨中辨认路牌,随后才报出jiāo叉的两条路名。

    虞仲夜说,等着。

    第27章

    塑料袋里装着两瓶一斤装的泸州陈曲,几十块钱一瓶的白酒,谈不上什么特别醇绵的口感,但却是刑宏生前常喝的一个牌子,刑鸣不谙品酒,分不出五粮液与二锅头的贵贱好赖,只觉白酒无非一个滋味,辣且刺激,一口下去,如吞一柄刀子一团火,任其开肠破肚,堂堂燃烧。

    他眼下胸口闷得慌,急需这么刺激一下。

    他坐在街边等虞仲夜的车,久等不来,索xìng自己用牙开了一瓶,跟喝凉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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