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从月桂手里接了两块歙砚递给唐家两位少爷闰辰和闰申,听到兰芷这话,忍不住地失笑起来。
吴氏推推兰芷,对邱晨笑道:“看看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一副小孩儿脾气,想想我就愁得慌。”
邱晨笑着道:“这是大小姐的福气,有大人和太太这样的父母……而且,大小姐xìng子活泼,这礼仪举止上可是一点儿不差,吴太太大可不必发愁!”
吴太太笑着谦逊了一两句,话题转开,问起邱晨进疫区的事情来。
这些话邱晨不知被问了几次,也说得熟了,只捡着略略说了一两句,笑道:“我所做的其实了了,主要是云大人、唐大人的全力支持,两个县的大人衙役们也都积极认真,任劳任怨,还有那些百姓们,甚至是那些病人,只要病情稍稍缓解一些,就帮着护理病情比较重的病人,再好些,就帮着做活……当时最主要的活计就是两个,一个是护理病人,另一个就是清理,清理各种污物、秽物,清洗衣物……这些东西一不小心就能传了病……那些人却没有一个人抱怨……相对于大人们和这些互相帮助的百姓们,我做的真是不值得什么。”
邱晨说起那一段经历,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目光复杂的,有些感叹,有些敬佩,甚至有些怀念,却绝对没有害怕和恐惧。没有那种经历的人永远没办法体会,那种时时介乎于生死之间的感受,那种从死神手里夺下一条条人命的欢欣……又怎么可能不让人怀念!
房间里很沉默,连最活跃的闰申都安静下来,虽然表情有些茫然。兰芷和闰辰大些,明显能够听明白一些,都是一脸又好奇又畏惧的表情。
吴氏一脸震惊心悸,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来:“不让你说,我们这些人虽然知道不容易,却真不知道这些……如今只是听听,都觉得浑身发冷,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那么大勇气的。你就没想想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吴氏的目光扫过懵懵懂懂的阿福阿满,一下子住了口。
脸色缓了缓,笑着转了话题:“闰辰闰申,你们之前不是说没人玩儿的?怎么孝孺孝婕来了,你们倒不急了?”
闰辰看了看小小的阿福阿满,明显的没什么兴趣,却也没说什么。闰申却还小,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很有些不以为意道:“他们太小了……能玩什么?”
吴氏飞快地扫了邱晨一眼,脸色一沉正要呵斥小儿子,却听到一个脆脆的小嗓子敞亮亮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闰申哥哥不知道么?”
吴氏眼睛睁大了,很是讶异地看着阿满,又抬头看向邱晨,却见邱晨脸色不变,只是含笑看着,她也略略放松了神情,含笑看起孩子们的jiāo锋来。
闰申显然没想到阿满这么小小的居然能这么有力地反驳他,愣怔怔的好一会儿才撇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你这么小懂什么?”
阿满咕嘟着嘴儿,一脸严肃道:“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千字文这些够不够?若是不够,论语够么?大学中庸我还没学完,够么?”
这一溜儿书名说出来,不禁闰申呆愣了,连闰辰都神色郑重起来,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盯着小小的胖胖的女孩儿掰着ròuròu的手指头,一本书一本书的数落着,满眼的惊讶和怀疑。不过,在他看来,这么大点儿的小女孩儿,能说上这么多书名来已经不错了。他自诩功课极好,也是四岁才开始启蒙的……这个小姑娘看样子至多不过三岁!三岁小姑娘能学完三百千千,还学完了论语……怎么可能!谁信啊!
显然,闰申也是这么想的,呆怔之后撇嘴道:“你说出书名来就算学完了?”
阿满却毫不示弱,也不恼不火地,甚至还带着笑,道:“闰申哥哥是要考考我么?”
闰申有些傻眼,他读书不如大哥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