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十七八岁,但举止却端庄大方不带俗气。尤其是那一双白嫩似藕的玉臂,未待其唱先有了三分惬意。
“把那熟演的曲子唱上两段,让众位贵客高兴高兴!”桓大老爷捋着胡子说。
“诺!”那歌伎微启朱唇答应了一声,忙抬手示意童儿起乐。小童儿才十一二岁,梳着小辫子、穿着蓝衫,相貌伶俐可爱,看到招呼便举起笛管轻吹起来。众人开始还不甚在意,但细听来竟如同寒泉滴水、幽咽yù绝一般。那歌伎低声吟唱:
〖有頍者弁,实维伊何?尔酒既旨,尔肴既嘉。岂伊异人?
兄弟匪他。茑与女萝,施于松柏。未见君子,忧心奕奕;
既见君子,庶几说怿。
有頍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旨,尔肴既时。岂伊异人?
兄弟具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怲怲;
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有頍者弁,实维在首。尔酒既旨,尔肴既阜。岂伊异人?
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维霰。死丧无日,无几相见。
乐酒今夕,君子维宴。〗
曹cāo越听越觉得惊异,这歌伎不唱普通的民歌,唱的竟然是《诗经·小雅》中的曲子,真真与众不同。
曹cāo久居洛阳天子脚下都不曾闻过这等脱俗的曲子,今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之间竟还有这样技艺精湛的歌伎。
“不好!不好!什么兄弟舅舅外甥一大堆的,还什么死、什么丧的,多丧气!”夏侯渊摇着大脑袋。
曹cāo经四叔点拨熟读《诗经》,原十分喜欢这曲子,见夏侯渊这样说,也故意附和道:“我们俩是山野村夫,可听不懂这等风雅之曲。可有欢快的,随便唱一支来!”说着乜斜着眼有意瞅了她一下。
那歌伎听他道出“风雅”二字,已明了他知道这曲子的来历,但又听他说要唱世俗欢快的,心知他有意为难自己。于是朝童儿把嘴一撇,童儿的笛音突然陡然一转变得十分欢悦,那歌伎也边歌边舞起来: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
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她嗓音明快、舞步轻盈,宛如一朵随风摇曳的牡丹,直引得堂下的管家、仆人都瞪大了眼睛往内观看;一把年纪的几个乡老也都放下筷子用心观看;周旌不住会心微笑;夏侯渊听得摇头晃脑;桓大老爷更是美得拍起手来。曹cāo见她又是一首《诗经》之曲,心里也是十二万分的赞叹,只是故意板着脸,直待她一曲唱完,却又刁难道:“难得你还知道这欢快的曲子,只是‘人言可畏’终究不是什么好词啊!”
“哦?”那歌伎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笑说,“公子的品味可真高!这还不合您的口味吗?”
“那就另换一支吧!”曹cāo有些心潮起伏。
“公子又想换什么?”那歌伎的语气里带着嗔怪,“我瞧公子的打扮出众原料你必定不是俗人,谁知你这么挑刺儿!难道还要奴家唱世俗yín曲不成?奴家虽然卑微但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别看家贫,也没人逼我们下作!《诗经》三百思无邪乃是君子之曲,公子你要是不好这君子之乐,不知公子是什么身份?”
“哈哈……”众人听罢齐声大笑。
“你们瞧!”曹cāo也笑着说,“我才说了两句竟引出她一车没轻没重的话来,还绕着弯儿骂我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