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领着石姨娘去跟老爷要清酒请戏的银子吧。”
李纨来来回回地将许青珩看了一看,心道贾赦不缺银子,若是贾赦当真出了银子,就看覆水难收,许青珩怎么哭吧。
金彩家的有些为难,依着她上半辈子的xìng子,她决计是要推脱的,但如今好歹是大管家娘子,遇上贾赦这样坏贾琏规矩的事,怎能不劝说一二,于是便笑道:“那我便去了。”于是便与石姨娘向外去。
路上撑着伞,金彩家的又问了许多碧莲的事,得知那碧莲非常不成体统,便唬了一跳道:“老爷中了邪了么?怎地放着你这么个好人不稀罕,将个谁也瞧不上的当做宝?”
石姨娘诉苦道:“我算个什么好人,日日那小蹄子还叫我给她揉腰呢。”
金彩家的口中啧啧了两声,与石姨娘进了荣禧堂西跨院,才到了正房门前,就听屋子里一阵让人羞红脸的嬉笑声。
“老爷,金彩家的来了。”石姨娘出声道。
“什么事?”里头碧莲问。
金彩家的还要进房里回话,石姨娘赶紧在她耳边道:“都还在床上呢。”
金彩家的望了眼雾蒙蒙的天,心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于是对内道:“老爷,内账外账都没有抬举姨娘的那一份银子。”
屋子里咳嗽两声,随后仍旧不见贾赦出声,又听碧莲说:“银子就是银子,难道买点心的银子就买不得酒水了?”
“正是,将给我请大夫的银子里抽出一百两就够了。”贾赦终于出声了。
“回老爷,没这规矩,若是这样巧立名目地支取银子,我们怎么对得起二爷信赖?”金彩家的嘴角一扯,原还想劝一劝贾赦,如今看来他已经病入膏肓,劝说不得了。正想着,就见牡丹折枝暗纹帘子一响,门边大咧咧地站出一个人来。
金彩家的看过去,见那碧莲乌发蓬松,只在身上罩着件锦衣,露出白生生的臂膀、圆滚滚白嫩嫩的腿来。
金彩家的忙转过头,心里念叨了一句太没规矩。
“给琏二爷纳妾,纳的妾还是伺候琏二nǎinǎi的,这笔银子琏二nǎinǎi少喝一口茶便得了,做什么巴巴地来问老爷要?况且你们这样大的府邸,又是内帐又是外帐,哪一处找不出那几两银子,就紧赶着来问老爷要?”
金彩家的心道她若理会这碧莲便跌了份,于是对内对贾赦道:“老爷,府里怎样,您是清楚的,内帐外帐委实都拿不出银子来。若要请戏请酒,这银子,只能老爷出——不然,就去请老太太出。”
碧莲最恨旁人看不起她,目光淬赌地道:“老爷出就出,若老爷出,就不是摆三四桌酒席的事了。老爷是什么人?国公府的当家人,老爷亲自cāo持,那一准热热闹闹的叫京城上下都知道琏二爷纳妾了。”上下瞅了金彩家的一眼,便又转身进了屋子里,嗔道:“老爷,他们还当老爷出不起几个喜酒钱呢,老爷就拿出几百两银子丢在那婆子脸上,叫她摆上七八日流水宴去。”
“你闭嘴。”贾赦终于对碧莲说了句狠话。
外头金彩家的与石姨娘对视一眼,心道贾赦终于硬气了一些。
屋子里碧莲只觉贾赦打了她的脸,于是立时扑到贾赦身上,哭道:“我是为谁挣这份脸面?堂堂大老爷要花自己个的银子,还被个黄脸的婆子拿着内账外账钳制着。老爷这次不出了银子,看日后还有哪个还将老爷放在眼里。”说罢,见贾赦不为所动,便骂道:“你这糊涂鬼,连个小厮儿都知道挣一份体面,你放着现成的老爷的架子不摆,窝窝囊囊地受个什么气?”骂完了,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听见碧莲骂贾赦,金彩家的、石姨娘都吓得脸色煞白,金彩家的心想贾赦若不一巴掌打在那丫头脸上,日后连个小厮儿都瞧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