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道:“那厮
跟了个客人在外边,不见个音信回来,老身日逐耽心不下。”fù人道:“大哥今年
多少年纪?”王婆道:“那厮十七岁了。”fù人道:“怎的不与他寻个亲事,与干
娘也替得手?”王婆道:“因是这等说,家中没人。待老身东楞西补的来,早晚要
替他寻下个儿。等那厮来,却再理会。见如今老身白日黑夜只发喘咳嗽,身子打碎
般,睡不倒的,只害疼,一时先要预备下送终衣服。难得一个财主官人,常在贫家
吃茶,但凡他宅里看病,买使女,说亲,见老身这般本分,大小事儿无不管顾老身
。又布施了老身一套送终衣料,绸绢表里俱全,又有若干好绵,放在家里一年有余
,不能够做得。今年觉得好生不济,不想又撞着闰月,趁着两日倒闲,要做又被那
裁缝勒,只推生活忙,不肯来做。老身说不得这苦也!”那fù人听了笑道
:“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是不嫌时,奴这几日倒闲,出手与干娘做如何?”那
婆子听了,堆下笑来说道:“若得娘子贵手做时,老身便死也得好处去。久闻娘子
好针指,只是不敢来相央。”那fù人道:“这个何妨!既是许了干娘,务要与干娘
做了,将历日去jiāo人拣了黄道好日,奴便动手。”王婆道:“娘子休推老身不知,
你诗词百家曲儿内字样,你不知识了多少,如何jiāo人看历日?”fù人微笑道:“奴
家自幼失学。”婆子道:“好说,好说。”便取历日递与fù人。fù人接在手内,看
了一回,道:“明日是破日,后日也不好,直到外后日方是裁衣日期。”王婆一把
手取过历头来挂在墙上,便道:“若得娘子肯与老身做时,就是一点福星。何用选
日!老身也曾央人看来,说明日是个破日,老身只道裁衣日不用破日,我不忌他。
”那fù人道:“归寿衣服,正用破日便好。”王婆道:“既是娘子肯作成,老身胆
大,只是明日起动娘子,到寒家则个。”fù人道:“何不将过来做?”王婆道:“
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生活,又怕门首没人。”fù人道:“既是这等说,奴明日饭
后过来。”那婆子千恩万谢下楼去了,当晚回覆了西门庆话,约定后日准来。当夜
无话。
次日清晨,王婆收拾房内干净,预备下针线,安排了茶水,在家等候。且说武
大吃了早饭,挑着担儿自出去了。那fù人把帘儿挂了,吩咐迎儿看家,从后门走过
王婆家来。那婆子欢喜无限,接入房里坐下,便浓浓点一盏胡桃松子泡茶与fù人吃
了。抹得桌子干净,便取出那绸绢三匹来。fù人量了长短,裁得完备,缝将起来。
婆子看了,口里不住喝采道:“好手段,老身也活了六七十岁,眼里真个不曾见这
般好针指!”那fù人缝到日中,王婆安排些酒食请他,又下了一箸面与那fù人吃。
再缝一歇,将次晚来,便收拾了生活,自归家去。恰好武大挑担儿进门,fù人拽门
下了帘子。武大入屋里,看见老婆面色微红,问道:“你那里来?”fù人应道:“
便是间壁干娘央我做送终衣服,日中安排些酒食点心请我吃。”武大道:“你也不
要吃他的才是,我们也有央及他处。他便央你做得衣裳,你便自归来吃些点心,不
值得甚么,便搅挠他。你明日再去做时,带些钱在身边,也买些酒食与他回礼。常
言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