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这年节才过,他家的催兵帖子就送到了堡外,我解家至少一千人,天可怜见,堡内连庄户笼共才多少,这不是要了咱们的命么?”
“一千人?张家自己出多少,何家呢?”
“三千,何家也是一千,还有各家数百不等,听闻凑了有八千多人,加上县城的守兵,不下一万两千呢。”
“那咱们坞堡不守了?这堡中的家眷,是撤入清苑县城还是定兴县城?”
众人都是一摇头,定兴县城虽近,可那里只有数百残兵,城墙比自家的坞堡还要残破,去了不等于送死么,解呈贵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张家这么积极,必是大汗与他们许了什么愿,不妨派人盯着,看看他们的家眷是往哪里送的。”
一天之后,排出去的人就返回来,从张家坞堡出发的大车队连夜向北而去,前后足有数里长,这个结果让解家所有人都失了声,竟然连送死都有区别,张家的人命就比咱们金贵么?
“情形很明了了,大汗让张老三死守清苑县城,许他全家撤往大都,而我解氏则只有死战一途,何去何从,诸位叔伯决断吧。”
所有的族人全都面无死灰,死战也就罢了,能给妻儿留下一份荣耀,终归有些价值,可这算什么?大房的两个男子一个领兵在外一个是大汗亲卫,自然不会与他们一样,同一家还有亲疏之别,如何能忍?
“不如咱们也走吧,去了大都,难道全要问罪不成?”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解呈贵,后者缓缓地一摇头。
“大汗待我解家不薄,如此行径只会将他彻底惹怒,到时候恐怕要杀一儆百,我解氏一族就是送上去的肉,诸位可愿?”
“那岂非没了生路?”
几个胆小的已经带上了哭声,解呈贵不慌不忙拿出那张檄文。
“解氏做了几百年的狗,诸位就没想过,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做个......”
“汉人?”
......从宗族祠堂走出来,解呈贵突然感觉天都是蓝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清香,在灭族的威胁下,那些素来眼高于顶的族人终于低下了头,一致决定拒绝张弘略的调兵请求,这只是第一步,却是最为关键的一步,那也就意味着,蒙古人最为死心塌地的一句狗,打算背叛它的主人了。
“恭喜二郎。”
面对对方的恭喜,解呈贵舒了一口气,这是冒了多大的险换来的,他可不想有什么变故。
“张老三带了六千人去清苑县城,这厮是铁杆汉奸,已经死心塌地要为鞑子卖命,我与叔伯说动了何家等大族,俱不发兵他也无可奈何,接下来,我等打算拿下易州,就从定兴县城开始,作为见面之礼,贵属以为如何?”
既然下了决心,他也不再拿腔作调,海昌盛的大掌柜也是机宜司河北路的主事沉吟了一会儿,断然说道。
“易州是保定路最后一道屏障,鞑子如此不惜毁了自家根基也要你们死战到底,明知挡不了多久,拖延时日又是为了哪般?”
“大掌柜是想探知端底?”
“恩,近来大都城城防甚严,某的人行动有所不便,机密之事更是难以刺探,你为怯薛千户,身份贵重,不好生利用一番,岂不浪费?”
解呈贵的眼中阴晴不定,大掌柜并不着急,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只听他重重地一咬牙。
“也罢,富贵险中求,某这就起程,往大都城走一趟。”
“二郎功绩,某家定当上报,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大都城中还有些人手,缓急之时堪为助力,定能保得你平安。“
”既如此,一切就拜托了。”
解呈贵自知推托不过,索性爽快应下,大掌柜说完便与他告辞,临行前将一件事物交到他的手中,解呈贵打开一看,居然是大汗的诏令,条件与张家的一模一样,只要死守定兴县城,解家的家眷同样可以解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