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远征军的船队驶入琼州港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时分,云帆所在的前锋船第一个靠上深入海中的栈桥,船身在桥上船工的拉拽下,缓缓停下,一块块的踏板被放下来,搭上桥面。
通过手中的千里镜,云帆远远地看到了岸上的情形,偌大的海港被清理一空,所有的码头和栈桥全都让给了他们,更让人吃惊的是,从高大的船身上看下去,下面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一眼看不到边,人群最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紫色常服的文官,背着手向他们眺望,正是琼州数百万民众之主。
抚帅竟然带着阖府官吏,在此亲迎!
“整队,整队!”
云帆惊得立刻放下千里镜,大声吆喝着手下的军士,如同从军数十年的老军痞,满嘴乱骂,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
“赶紧给老子穿戴整齐,头盔系好,把战袄扎进去,刀呢,谁他妈让你取下来的,挂上都挂上,靴子都穿上,把头抬起来,身子站直了,谁要丢了老子的脸,看某不整死他!”
这些军士大都是老卒,素来知晓他的性子,是军中少有的读书郎,文曲星一般的人物,就是骂人也没甚么花样,几乎很少发火,几曾如此失态过。
“指挥,出了啥事,你婆娘在下头?”
众人皆是大笑,云帆一脚就踢了过去,那位老卒早有准备,没等及身便配合地弯下腰,嘴里大声呼痛。
“少胡说,某家哪有婆娘。”
“不在下头,你紧张个甚。”
“不在下头,就在上头呗。”
众军士哄笑不已,一个个还在不停地挤眉弄眼,云帆斜眼一瞥,从船舱下上来一队人,全都是女子,身穿白衫,头戴白帽,为首的小娘子看到他,微微一笑,他的心中一动,又被手下的军士打趣,面上有些发烧。
“莫要扯淡了,抚帅在下头看着呢。”
一语既出,军士们一下子全都收了声,不待他发话,全都自觉地开始整理行装,收拾仪容,云帆转过头,与那小娘子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后者微微摇摇头,意思很明显,是要让他们先下去。
踏板很快就铺好,云帆更不推辞,将手下的五百人分成数队,依次从踏板下走下去,栈桥不宽,他们排成两列,一个挨一个地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安装在港口上方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耳中。
“百姓们,咱们的子弟兵回来了,他们跨越重洋,克服困难,不畏艰险,血战异乡,经过长达八个月,终于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让我们为这些英雄们欢呼吧。”
女子的声音刚落,码头上就响起了阵阵的欢呼声,而喇叭里则奏起了一首雄壮的曲子,听着就让人心潮澎湃,每个军士都踏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骄傲不已。
“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
做为指挥使,云帆和他的将旗走在最前头,迎着无数人的目光,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稳稳地走上前,在刘禹面前停下,身后的将旗斜向前方,后面的军士马上减速,一个挨一个地停下来,几乎没有发生推搡和拥挤,整整齐齐在他面前站成一个两列的队列。
“虎贲前厢第三军第一指挥全体将士,向抚帅”
“致礼!”
最后两个字,云帆几乎是全力吼出来,因为背景声音太大了,不这么做,手下可能听不清。
听到他的指令,倾斜的将旗立刻被高高举起,军士们并拢双脚,紧握刀枪,视线齐唰唰地看向他,动作整齐划一,煞是好看。
刘禹举起手,让身后的欢呼声渐渐停下来,也不拿扩音器,就这么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攻克占卑,拔三佛齐国都,谁为先登!”
“是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