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正在朝着中心位置集中。
号角声连绵悠长。
第一个药包就落在忽刺出不远的位置,他的亲兵们反应极快,猛地扑上前,将他压倒在身下,也将他的慷慨陈词打断,只余了满场的军士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轰”
第一批药包,根本无须做出任何调整,就砸进了数万人的队伍中,惨叫声甚至连巨大的炸响都无法掩盖,气浪席卷了一切,四散奔逃的人被自己的同伴挡住了去路,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又一片红光落下。
“轰轰轰”
由于炸点极为集中,这些药包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无数根钢钉覆盖了整个大营,就连那些战马也被波及。
前营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忽刺出被他的亲兵死死压在身下,等到爆炸声过去,他从这些人的身体空隙间爬起来,看到的,就是一付宛如地狱般的模样。
之前站满了军士的营中空地,变成了一个个的大坑,坑里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许多人还在无望爬着,在这些深坑的周围,无数受伤或是惊吓的人,犹如无头苍蝇般地乱撞,身后那面大纛已经不翼而飞,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些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亲兵,尸体变得面目全非,身上密密麻麻地全都是血洞!
他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神经麻木,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种深刻的绝望充斥着脑海,让他动弹一下的心都没有了。
终于,他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副将,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胆怯,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无论是多么英勇的战士,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是。
天罚。
紧接着从天而降的红光,再一次布满了他的营地,忽刺出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它由小变大,由模糊变得清晰,他双手抚胸,嘴里不由得喃喃自语。
“长生天,饶恕你的子民吧,你的怒火,让我们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最终,他的祷语淹没在了隆隆爆炸声中,那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惩罚,有着无可抗拒的威力,这一次,就连超过一里远的忽必烈,也感觉到了。
建康城的城头上,却爆发出阵阵的欢呼,那些亲眼目睹的军士们,将自己的所见分享给了下面的同伴,他们的声音,又被传到了城中别的地方,很快,就连正在不停制作药包的工坊里,也是欢声笑语,惊喜不断。
这是建康的节日,六个多月以来,他们没有一天不生活巨大的恐惧当中,那些亲手将自己的家人送上城墙,又亲手将他们的尸体火化,就连一个坟地都无法保留的人们。
根本没有兴致去庆祝什么春节c上元c中元c清明这些传统的节日,他们在活着的每一天,只有活着或是死去,当一切渐渐变得麻木,没有了希望,就只相剩下了无助的等待,尽管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他们等来了这一天。
刘禹喜欢看到他们的笑脸,无论是年青还是年暮,无论笑得有多不自然,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快乐的。
“下调一分,标准药包,发射。”
“下调一分,加强药包,长引线,速射。”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死亡宣判,投石器的标尺在一点一点地调整着,而每一个投出去的药包,也在不断地向着元人的大营深处延伸,远处一片火海,在火光下移动的那些影子,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每一发射,都会引来全城的呼应,就连张士逊这样的文士,都无法再保持任何矜持,忘情地加入了欢呼的人群当中。
陈小乙和完成了搬运任务的林东家并排站在城墙上,前者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声,让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到了无比亲切。
这巨大的爆炸声,就像后世的礼花,在天际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