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山东多响马。
从三十六路烟尘反大隋,到后来的红袄军反金,以及之后的什么天理教c白莲教,大名鼎鼎的捻军,近代的义和拳c红灯照等等,在这一大片既临海又靠山的地区,都快成为传统了。
只不过,在雉奴的眼中,面前这群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高不了多少的汉子,可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英雄好汉,而是堂堂正正的军人,当然要加一个前缀未来。
“瞅啥呢,都用点心,将来上了战场,慢一分就是一条命,懂不?”老爷子浑厚的喝斥声将她拉了回来,她知道那是汉子们投射过来的目光,当自己扫过去的时候,又无人敢于对视,全都躲闪开去,某个反应慢的,往往还会惹得一片哄笑。
这样的情景,每每总会让她想起在兄长的大营中厮混的那些岁月,那样的单纯,无忧无虑。
“去歇着吧,俺来看着他们。”老爷子站到她的近前,体贴地说道。
“哎。”
雉奴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居处,郑德衍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自从那天从南边回来,就再也没有见她笑过,永远都是一付波澜不惊的面容,让人望而生畏,说话也是简简单单,能省则省,仿佛除了练兵打仗,不再有什么能放在她的心上。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没有值得牵挂的人,来了一个多月,每日里不是自行练习各种技艺,就是训练这些汉子。要说她落落寡欢吧,又谈不上,精神头倒是十足,早起晚睡,日日不休,就连饭量也大了不小,身子更像抽条的柳枝似地又见长了,只怕都快要与自己一般高了吧,老爷子自恃无法应付这么复杂的问题,只能把劲头撒在了这群汉子身上,将他们练得叫苦不迭。
回去以后做什么?雉奴同样不想考虑那么复杂的问题,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去练枪,只有在满天的枪影下,脑海里才会浮现出真实的敌人和战场,而不是某个恼人的影子。
为了便于接收消息,他们这群人已经搬出了那个小小的山谷,转而在临海的一个庄子里住了下来,这里占地极广,传说也是来自许多年前的旧属,至于安全问题,雉奴亲眼见过县城中除了元人委派的县官,几乎所有的官面人物都以贺寿的名义来这里见过老爷子,语言间也是非常敬重。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元人为了南下,已经将这一带的驻军尽数抽走,而名义上的行军万户,此刻都在前线同宋人交战,整个益都c滋莱路,只有为数不过千人的一只蒙古骑兵,就连元人防守的重中之重,济南城里,也不过才数千人,看起来他们对于这块临近大都的心腹之地,还是很放心的。
起事的日子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说法,原因要视前方的战局而定,徐州方面的敌军顿兵楚州城下,只有当他们被击破的那一刻,才会是这些人发动的日子,否则雉奴心里很清楚,这里的人上到郑老爷子,下到李十一手下的探子们,都不会让她轻动,这个命令来自于禹哥儿的直接指示,没有人敢于违抗。
从心里讲,她不想要这样的保护,却又不得不接受,这股烦闷无处发泄,就化成了无处不在的枪影,矫健的身姿如同游龙一般,破影而出,将不远处的一处草木桩子击得粉碎,收枪而立的雉奴怔怔地看着上面的大洞,脑子里似乎平静了许多。
“女娃儿,俺就知道你一准儿在这里,看看俺给你带了啥人来。”过了一会儿,背后响起了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不必回头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不要人侍候,你就别费这心了,这里只需要男人,多几个女子只会增添累赘,还是着人送回谷里吧。”
这件事郑德衍同她说过好几回,周围都是一帮糙汉子,怎么说也有不方便之处,便想着从别处买些婢女来归她使唤,怎奈雉奴根本不想这么做,于是就再也没有提起,不料今天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