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倒是没听出这些弯弯绕,见他的职事与自己关系不大,也就放心了不少,只不过,邀请对方进营的时候,却被贾余庆一口拒绝了。
“接到诏书到今天,已经晚了许多,再不走,只怕人还没到任,弹劾的奏书就已经呈上了诸公的案头。”贾余庆看似不经意地望一眼那个高墙:“听闻你筑此墙久矣,不知叛军可曾有所动?”
“初时还有出城的迹象,后来等到营墙筑成,便没有再动弹,说实话,如果那时候他们拼死杀出,下官虽然人众,却是不堪一击的,好在叛贼畏我天威,让下官一举成功,确实有些侥幸。”金明做出了一个后怕的表情,陈文龙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贾余庆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似乎颇有些欣赏的意思,闻言指了指那边:“如今他们坐困死地,又过去了这么久,没有一丝动摇或是出降的迹象么?”
“相公英明。”金明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下官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围城已历数月之久,城中纵然有些储备,只怕也快消耗尽了,等到他们支持不住时,不是出城拼个鱼死网破,就是乖乖送上一份降书,如此,大事可期。”
可是朝廷等不及了!贾余庆看着对方的脸色,恭谨的态度下,是一脸的不卑不亢,一口一个‘相公’地捧着自己,让他连发火都做不到。
“战事拖延日久,地方上已然困苦不堪,还望督府以大局为重,尽快破敌,解民于倒悬,救国于水火”贾余庆的话让陈文龙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政事堂诸公可有明令?”金明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贾余庆知道他这话是有所指的。
“那倒没有,出京之时,我等便将此事尽付于你,老夫虽已不在位,但也知道军务不可轻忽,更不能朝令夕改,可是如今大宋境内处处烽火,朝廷已经下诏勤王,你这里早一天结束,朝廷就能多出十万大军,故此才有这一问。”
“非是下官想这么做,贼人人数虽不多,但都是积年老卒,又有坚城之固,而反观我军。”金明脸上有些无奈:“多为各地临时调来,尽是老弱不说,还缺兵少甲,下官有鉴于此才不得不做此非常之举,如果没有这道墙,只怕都不用他们出城来打,自己就先跑了个一干二净,下官不想让朝廷在此时再逢败绩,还请相公体谅。”
这话中有多少水份,就连熟知营中情形的陈文龙都不甚明白,见贾余庆的目光射向了自己,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只能偏过头去当不知道,贾余庆虽然疑惑,面上却是不显。
“无论如何,老夫也只是提上一句,该怎么打,你心中有数就好,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还要赶路,就在此别过吧,等你凯旋了,广州城里,老夫再备酒相待。”
金明朝他一拱手,带着自己的亲兵又倒转回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的脸上已经寒霜一片,再也不复之前的和熙。
“君贲,你的难处我知道,但兹事体大,你要有个准备才好。”陈文龙陡然一惊,面带不解地望向了贾余庆。
“若是让你领军,可有把握一鼓而下?”
听到再也明白不过的话语,陈文龙感到的并不是可以掌握一支大军的喜悦,而是一个现实的问题,金明这么做,倒底是何用意?
一直到贾余庆离去,他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对方既然敢这么说,肯定就有了易帅之意,虽然说什么之前有过承诺,可是现在枢府中的主官全都换了人,这种承诺还有多大的效力?只有天知道,想到这里,他没有马上往自己的治所赶,而是拨马向着大营的方向驰去。
“嗯?快请。”金明刚刚在自己的大帐中坐下,还没来得及卸下衣甲,就听到了陈文龙请见的消息。
进到帐中,看到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陈文龙就更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