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子,这是何物?
没等他想明白,后面一辆接着一辆沿街而过,形成了长长的一支车队,两旁早起的百姓都驻足观看着这一景象,不时地指指点点,和边上的人交换着自己的猜测。长街的尽处便是城中西门的所在,林东家望着车队行进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颌下的清须。
“大郎,此处已经过桥,娘看不见了,你和奴说句实在话,你们是不是......是不是要出战?”下江桥的另一头,妇人将早起的汉子远远地送过了桥,回头看不到老妪倚门相望的身影了,才望着汉子的笑脸说道。
这几天汉子在家中极尽温存不说,说话都不似往日的粗声大气,脸上的笑容比这几年还要多,各种活儿更是抢着干,直似要......妇人不敢想下去。这般美好的情景原本只会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活生生地发生在跟前让她有些不安,忍了这许久,临别了还是问了出来。
“休得胡说。”汉子不顾身在外面,一把将妇人抱住,嘴里却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妇人不再说话,也忘却了羞涩,紧紧地靠在汉子胸膛上,眼中已经含上了泪,直愣愣地在眶中打着转。
“莫多想,照顾好娘,你自己也是,若是觉得不妥了,就去瞧瞧大夫。这几日某这般下死力,老天垂怜,总得给咱留个种吧。”汉子的声音很低,轻得只有他二人能听到,妇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似乎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汉子将最后那句“若是......”咽下了肚中,捧起妇人的脸重重地印了下去,须臾便一把放开,转头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去。妇人抬起朦胧的泪眼努力地把自家男人印在心里,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见。
建康城内,这种情景在无数个地方上演着,别家离口的军士们踏着晨曦,从城中各处向着西南角的大校场集结,有相熟的便在路上结伴而行,边走边相互打着趣儿,宛如呼朋唤友去观看新鲜的瓦子戏一般。
大江的对岸,李庭芝也早早了醒了过来,抓起枕边那个闪着绿色莹光的“系晷”一看,时辰尚早,可他却已经没了睡意。与建康城中约定的日子就是今天,一想到大战在即,不由得精神一振,披着短衣就起了身。
他一向治军很严,帐外的大营内已经人来人往,却没有鼎沸地像个菜场,军士们都在各自动作极快地做着事,一切显得有条不紊,他满意地四下看了一眼,招手将守在帐门的亲兵唤了过来。
“传令下去,今日加一餐,命军中伙夫即刻做饭,后面两顿也各自提前一个时辰,听明白了嘛?”李庭芝一面吩咐,一面将那手表系在自己的腕上,皮制的带扣表带很舒服地贴在了皮肉上,钢壳表背则发出一股淡淡的凉意。
一番梳洗之后,李庭芝穿戴整齐带着两个亲兵信步走向江边,大江上一览无余,只有时不时的一只水鸟掠水而过。这只是表象,所有的船只都被拖至内洼藏了起来,被大队军士们严密地看守着。
今天是个好天气,江上的雾气被早出的红日驱散得差不多了,李庭芝站在一块大石上,举起手中名为“千里镜”的事物,按照对岸来人所教的方法,缓缓地调整着焦距,镜头里的景象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他脑海中不知不觉涌现出这句诗来,虽然没有真的千里那般夸张,可能看到的距离也远远地出乎了意料,自从得到了这个事物,他每天都要来这里观看一番。
镜头中的元人水寨没有特别的动静,几支小船来回巡梭着,寨中那根高大的旗杆上的帅旗耷拉着,几艘楼船露出高大的上层建筑,似乎还能看到执枪的军士站在上面。
身后传来马蹄声,李庭芝继续观察着,直到蹄声已近,亲兵在一旁小声禀告,他也只是“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来得四人中有两人是他的心腹,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