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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们走了不久,远远的过来一队人。这队人看起来也是几个矿工,骂骂咧咧的拖着一个破树枝扎成的简易旱筏子。
筏子上还趴着一个人,一双手死死的抓着绳子,哪怕是掉在外头的腿都给磨得血ròu模糊了,哪怕是同伙们唾骂他的十八代祖宗,他也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抓着绳子,紧紧的盯着前方的路。
眼看着已经进了市集了,他拼命搜寻着排队的人群,他们说施饼的地方会有老长老长的队伍,那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嗳老板,不是说你们这儿有人施饼么?”
“那你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人家早就走了”
“走了?**,真够倒霉的我就说了,带着这个累赘,不可能领到东西呸,都摔成这样了,还非下山来,到底是折磨我们”
“算了吧,反正他也把他的工钱都给你们了,一会儿够你们乐的”
“拖着这个残废,怎么乐?”
“随便把他扔哪个门口不就成了?”
呜呜……哑巴使劲的扒着那家门槛,不肯离去。
“什么?你还不愿意走?那随便你吧头儿,不如就把他扔在这儿吧,他又走不了,让伙计帮忙看着,咱们一会儿再把他拖回去不就得了?免得老拖来拖去的,看着就讨厌”
“那……也行吧掌柜的,那就麻烦你了啊”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到我家来玩不就行了?我家要什么没有?就把他搁门口,拿绳子拴上,走不了的”
“你家东西可贵,小的们可花不起”
“那就算你们便宜点好啦……”
哑巴呆呆的坐在门口,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们走了?他们怎么会走了?他还没有见到他们,他们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天很冷,在这么个大冷天里坐在雪地上就更冷,但比这些更冷十倍的,是他的心。
往事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小时候家里的贫寒,与小伙伴们的调皮,爹娘的责罚,兄弟姐妹们的嬉笑……
然后,都长大了。有一天,一个他称作嫂子的女子来到了他家,不过短短几年,就彻底将他们家改变得翻天覆地。饭桌上出现了鸡鸭鱼ròu,身上穿着了绫罗绸缎,出入有了马车,荷包里有了闲钱……
悔恨,无穷无尽的悔恨充盈了哑巴了心
他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他为什么不学好,不听嫂子的话?他为什么会这么糊涂,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败光家财不说,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如果老天开恩,能让他再见家乡亲人一面,再让他重新来过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再走上今天的路,他一定一定要做个好人,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养马,他一定一定不会总是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更多。可是,这世上有如果吗?
他们走了,也带走了他唯一的希望和信心。
哑巴想,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不知在那儿枯坐了多久,突然,就听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婆婆,到了”
这是谁?哑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猛地抬起头,他看见一个年轻的fù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妪下了车。
老fù人拉着媳fù的手,“这可真是谢谢你了”
年轻的fù人摇头,“婆婆您说什么呢不过咱可说好了,只能呆一小会儿,一会儿就得走。否则……”
老fù人连连点头,“我晓得的,你能让我来再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年轻的fù人陪着老fù人进去了,哑巴坐在不远处的墙根那儿,想过去,却是全身手脚冰凉,动也动不了。想出声,喉头里就象是被千斤重担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