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碰巧又因为太吵或是这类的一个小过失,而被撵出了起坐间。当我去叫他们吃晚饭时,哪儿也找不到他们,我们搜遍了这所房子,楼上楼下,以及院子和马厩,连个影儿也没有。最后,辛德雷发着脾气,叫我们闩上各屋的门,发誓说这天夜里谁也不许放他们进来。全家都去睡了,我急得躺不住,便把我的窗子打开,伸出头去倾听着,虽然在下雨,我决定只要是他们回来,我就不顾禁令,让他们进来。过了一会,我听见路上有脚步声,一盏提灯的光一闪一闪地进了大门。我把围巾披在头上,跑去以防他们敲门把恩萧吵醒。原来是希刺克厉夫,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他只一个人回来可把我吓一跳。
“凯瑟琳小姐在哪儿?”我急忙叫道,“我希望没出事吧。”
“在画眉田庄,”他回答,“本来我也可以待在那儿,可是他们毫无礼貌,不留我。”
“好呀,你要倒霉啦!”我说,“一定要到人家叫你滚蛋,你才会死了心。你们怎么想起来dàng到画眉田庄去了?”
“让我脱掉湿衣服,再告诉你怎么回事,耐莉。”他回答。
我叫他小心别吵醒了主人。当他正脱着衣服,我在等着熄灯时,他接着说:“凯蒂和我从洗衣房溜出来想自由自在地溜达溜达。我们瞅见了田庄的灯火,想去看看林惇他们在过星期日的晚上是不是站在墙角发抖,而他们的的父母却坐在那儿又吃又喝,又唱又笑,在火炉跟前烤火烤得眼珠都冒火了。你想林惇他们是这样的吗?或者在读经,而且给他们的男仆人盘问着,要是他们答得不正确,还要背一段圣经上的名字,是吗?”
“大概不会,”我回答,“他们当然是好孩子,不该像你们由于你们的坏行为而受惩罚。”
“别假正经,耐莉,”他说,“废话!我们从山庄顶上跑到庄园里,一步没停——凯瑟琳完全落在后面了,因为她是光着脚的。你明天得到泥沼地里去找她的鞋哩。我们爬过一个破篱笆,摸索上路,爬到客厅窗子下面的一个花坛上站在那儿。灯光从那儿照出来,他们还没有关上百叶窗,窗帘也只是半开半掩。我们俩站在墙根地上,手扒着窗台边,就能瞧到里面。我们看见——啊!可真美——一个漂亮辉煌的地方,铺着猩红色的地毯,桌椅也都有猩红色的套子,纯白的天花板镶着金边,一大堆玻璃坠子用银链子从天花板中间吊下来,许多光线柔和的小蜡烛照得它闪闪发光。老林惇先生和太太都不在那儿,只有埃德加和他妹妹霸占了这屋子。他们还不该快乐吗?换了是我们的话,都会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啦!可是哪,你猜猜你说的那些好孩子在干什么?伊莎贝拉——我相信她有十一岁,比凯蒂小一岁——躺在屋子那头尖声大叫,叫得好像是巫婆用烧得通红的针刺进她的身体似的。埃德加站在火炉边,不声不响地哭着,在桌子中间有一只小狗坐在那儿,抖着它的爪子,汪汪地叫。从他们双方的控诉听来,我们明白了他们差点儿把它扯成两半。呆了!这就是他们的乐趣!争执着该谁抱那堆暖和的软毛,而且两个都开始哭了,因为两个人争着抢它之后又都不肯要了。我们对这两个惯宝贝不禁笑出声来。我们真瞧不起他们!你几时瞅见我想要凯瑟琳要的东西来着,或是发现我们又哭又叫,在地上打滚,一间屋子一边一个,这样子玩法?就是再让我活一千次,我也不要拿我在这儿的地位和埃德加在画眉田庄的地位jiāo换——就是让我有特权把约瑟夫从最高的屋尖上扔下来,而且在房子前面涂上辛德雷的血,我也不干!”
“嘘!嘘!”我打断他,“希刺克厉夫,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把凯瑟琳撂下啦?”
“我告诉过你我们笑啦,”他回答,“林惇他们听见我们了,就一起像箭似的冲到门口,先是不吭声,跟着大嚷起来,‘啊,妈妈,妈妈!啊,爸爸!啊,妈妈!来呀!啊,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