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他们要自己舍弃本身所具有的生的意志,亲自结束生命。背离世间的常理还不算太难,而违背生命的法则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尤其是凛子和久木所追求的死是相当任xìng的,奢侈的死。
两人一起死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像武郎和秋子的缢死,或一起跳崖,一起躺在充满煤气的屋子里等等。
同时去死不难做到,但凛子所追求的是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不分开的死法。
应该说凡是情死的男女都希望能抱在一起死,可是,尸体被发现时都是谁也不挨谁。例如,互相用腰带捆绑起来,拉着手从高处跳下去,发现的时候绳子已断开,两人离得老远。死在充满煤气的屋子里时,最后也是各自分开的。
活着的人,尽管可以选择死,但连死后的样子也要选择的话,就是一种奢望了。
而凛子所追求的死,是最最奢侈而任xìng的。
她想要互相紧紧拥抱着,甚至连男人和女人的xìng器官都接合在一起那样去死。
这种死法是否可能呢?
如果可能的话,久木也希望能如此,以满足凛子的心愿,可是到底有没有可行的方法呢?
搅尽脑汁的久木,决定今天到一个朋友那儿去一趟。
没有比思索怎么去死更奇妙更不可思议的事了。
以前久木也思考过人生,但都考虑怎样活得更好,都是向前看的。
现在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思考的是怎么死这种向后看的事了,而这种思考并不是针对接近死亡的衰老或疾病采取对策,而是亲手将活着的生命断送掉的方法。
关于人的生活方式的书多得数不胜数,而有关自杀的意义和方法的书却几乎没有。
在这样的现状下,从某种意义上说敢于赴死,就需要具有比向前看的求生愿望更多出几倍的能量和精力。
久木又一次痛感到死的艰难,开始理解了自杀者之所以选择缢死或跳崖等,在人们看来很不雅的死法了。
选择死的人,往往直到临死之前还不知怎样死为好,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死得痛快,死得不痛苦。
由于从来没有考虑过怎么死,所以事到临头,自杀者能想到的就只有从断崖或高楼、站台上往下跳这种方式了。
与此相比,缢死比较麻烦一些,需要冷静的意志和准备工作。此外用煤气自杀也需要做些准备,而服dú的话,既不好弄dúyào,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久木对于和凛子一起死已没有异议了,只是死的方法总也定不下来。
从九月中旬到月底,久木一直专注于这个问题,有一天,他突然记起了一个叫川端的朋友无意中说的一句话:“我那儿净是氰化钾……”
川端是久木高中时的同窗,大学时学的是理工科,现在饭田桥的环境分析中心的研究室工作。
去年秋天的同学会时见过他,他是久木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久木给川端打了电话,正巧他下午有空,于是,久木说下午去找他有点事,借口是关于一部小说里描写用dúyào杀人的内容,自己不懂得这方面的知识,想就这个问题向他请教一下。
川端的专业是分析化学,现为主任研究员,久木到了研究所后,被领到了三楼的办公室。
“好久没见啦。”
身穿白大褂的川端高兴地把久木迎了进去,聊了一会儿别后的见闻,久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久木的问题是,用氰化钾dú死人的时候,如果放进红茶里,被害者能否喝出怪味儿,如果喝得出来的话,放到什么饮料里比较好。
川端以为久木还在出版社工作,就毫不怀疑地作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