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楚家那些个趁了乱给她灌下药,说她疯病发作暴起伤人,只有这么睡着才能往衙门里带,可徐礼却还是听见两句悲鸣声,叫的怕是那个丫头的名字。
一干人等俱给带到府中,扣下了便不曾开释,人头是徐礼亲自点的,他记性甚好,一个个问了姓名,又一个个报出来,谁也不敢在这上头瞒了他。
宴也办不成了,徐礼前脚才拿了人走,后脚楚大老爷便往后头去发脾气,关起房门来骂后头纳的这个丫头,骂她连个人都看不好。
这个假奶奶捂了心口,吃得这一顿骂,眼睛一眯:“老爷怎么怪我,要怪便怪留她一命。”说着还埋怨一句:“早听我的,哪里还生这许多事。”
楚家大爷听见这一句,冷笑一声:“你懂个甚,若早早弄死了她,哪里还有这许多年的好处,她那些个嫁妆,年年盘来的帐,你拿着不称心?”
路都是一步步走到这儿的,先是不肯合离指望着她回心转念,哪知道赵氏竟这么硬气,死活不肯松口,说甚个一头撞死也不跟他过。
楚家大爷脸皮一扯,若不是为着这桩事,往前一任的县令便已是举了他当孝廉,他考了多年都只得一个秀才,便只这一途还更便利些。
为着这个,楚家大爷才守这许多年的孝,那些个推官让产的事他做不出来,便只有孝这一途可走,半点污名都不能有,若是有个合离的妻子,那恨不得噬他骨肉的模样,离了楚家又怎么会不诉恶言。
先是想着关了她,等那名头下来了,求得一官半职便是,可三年一县不过举一人,再往上还有州府,哪里经得拖,越是关,越是不能放,还是眼前人给出了主意,倒不如索性把事做绝了,还得一善名。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先皇在时这里头便是一本糊涂帐,哪里知道新上来的这个却不是那睁眼闭眼的,样样都查得严,三年一调任,便是已得了出身,也一样能撸了去。楚大老爷越是装孝子,这条路便越是窄,这身皮子披得久了,想揭也揭不下来。
“事已如此,咱们不如派个人去,便说是侍候她的,到时不过堂,先弄死她!”先保住了眼前再说,她这话一出口,楚大老爷只捶桌:“蠢妇,那是县衙,要怎么做这手脚,还不如当堂招认,吃的苦更少些。”
两个计较半日便只有赖到她疯病上,家里的下人不怕,相熟的大夫不免又打点一番,还有仵作,既是死了人,定是要验尸的。
这上头的打点更是少不得,可沣青县连偷牛偷鸡的案子都少,哪里能有仵作,楚大老爷正想法儿,那头传了信来,说徐礼已是写信给上峰,请知府派个州府里头的仵作下来验尸。
两个原来就心慌,听见这句更慌,府里派来,便是要写信报给知府老爷知道,才将将一月,纵有路子也还未走通,再回转了头一想,还有个赵姓子弟在衙门里头关着。
若真是有点半不好,苦主娘家人都来了,现成的原告,楚大老爷这才悔起来,那个丫头倒半点不怵:“老爷慌什么,咱们手里还有宝贝,有了这个,她再不敢开口。”
这才想起那个女娃儿来,依言派了婆子进去,说太太身边总要有个擦身倒尿的人,徐礼怕此事烦了蓉姐儿,早早派了粗使婆子去照看赵氏,听见楚家派了人来,也疑心有诈,可却不能明摆了拒了,便叫那个粗使婆子盯住了,又往后去问蓉姐儿,看她身边哪个丫头能去看着赵氏。
蓉姐儿同徐礼想的一样,她一听这话便道:“楚家还想杀人灭口不成?”眼睛往四个丫头身上一转,别个还不曾作声,碧螺先立起来:“太太叫我去罢,我不怕。”
蓉姐儿上下看看她,原来叫甘露兰针两个压在前头,倒显不出胆大来,这回一瞧倒是她事事在外头,铜壶也是她拎进来,鸡蛋也是她去拿的,想来真个是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