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裁了衣裳出来,打着老太太疼爱孙女的旗号,老太太都不挑不是,徐大夫人更没话好说。
一院子里住着,若说真有甚个深仇大恨,再不能够的,徐大老爷在南,徐二老爷在北,两个且要帮扶,家里女人过日子磕磕碰碰,也不过吃一穿二眼观三,哪个好了,哪个差着,彼此磕一回牙打几句嘴仗。
蓉姐儿的连横便落在爱姐儿身上,家里数着指头点过来也有几个庶女,可她是甚样人,连老太太都爱的,徐二夫人再不许女儿同房里养的庶女一处,她那院儿里只一个庶女,叫调理的规规矩矩,连气都不敢多呵一口,除开日日去看看爱姐儿,再不敢同她一处玩乐。
爱姐儿一来,听见蓉姐儿引着祖母说说笑笑,先还蹙了眉毛不乐,等自家坐下来听住了,挨着蓉姐儿靠了过去:“那后头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蓉姐儿脑袋一摇,笑眯眯的刮了她一记鼻子,爱姐儿只是娇,叫她刮这一下挽了她的胳膊缠她:“嫂子同我说罢。”
“祖母要睏午觉呢,咱们明儿再说。”她这一说,徐老太太便笑:“你拿你嫂子当场上说书的女先儿了,赶紧着,你身子也不好,回去歇了罢。”
爱姐儿当面应了,才出院子就扯住蓉姐儿不叫她走:“嫂子,往我屋里来。”这便一路打开了二房的门,她的屋子不大,却是样样精致,门帘子大屏风,她在屋子里的时候不熏香,出了门边再大开了窗户点香,只隐隐留个味儿。
两个坐在罗汉床上,丫头给了芝麻玫瑰果仁儿茶上来,爱姐儿托了茶盅尝一口,把玫瑰条嚼了吐出来,见蓉姐儿托了盅儿动口道:“嫂子要吃甚样茶?看我这儿备不备得。”
“我只喝清茶的,拿清茶搭了点心吃,那才有滋味儿。”泺水吃惯了清茶梗儿叶儿,再往里头加果仁还不如喝甜汤,爱姐儿吩咐丫头去沏来,又摆出四色点心,追着问她:“那后头呢?”
蓉姐儿给她说了个行船上的故事,说的是水贼上船偷东西,一半是她听来的,一半儿是她编的,看过几卷水浒,这些个事张口就来:“那东西叫丁钩子,做得跟咱们夏日里用的宝帘钩子一般,拿这个甩了勾住船,爬上去偷了东西,再顺着绳子下来。”
爱姐儿自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鸡鸣寺,连栖霞山都不曾上过,更不必说坐船了,她听得入神,又叹一口气:“我还不曾坐过大船呢,连园子里舫儿,娘都不轻易叫我坐的。”
靠着水湿气重,怕她着了寒,一咳嗽便要大半个月才好,好容易养回来的肉便又削下去,撑不起大衣裳,看着瘦得可怜。
“坐船也没趣味儿,我娘还骂我是四条腿的蛤蟆,半刻都闲不住,一坐船便日日呆在屋里,又窄又闷,白茫茫一片全是水,人也晕头昏脑,再不好玩。”蓉姐儿这脾气对了爱姐儿的喜好,听说她去过那许多地方,吐了舌头叹:“嫂子还上过栖霞山?我要也能去就好了。”
在她眼里,出了金陵城去栖霞山便是顶顶远的地方,便是寺里的素面浇头,都问了三四回,到大丫头催她午歇,这才肯放了蓉姐儿去:“嫂嫂,你可得常来瞧我。”
罗氏才是她的亲嫂嫂,却已经二十开外了,进门的时候她还养在老太太那儿,如今回来了,罗氏也只拿她当小娃娃看,哪里似蓉姐儿这样,同她一处玩耍。
“我下回来,教你打双陆,我在学里时,便跟同窗一道玩的。”蓉姐儿许了她,回去便送了一个莲花蝙蝠纹的大荷包来,里头有一对瓷猫儿,活灵活现,爱姐儿叫摆在床桌上,这才阖眼睡了。
徐大夫人知道蓉姐儿往二房走动起来,心里更笃定她是个憨面刁,看着娇滴滴半点事儿都不懂,却有哪样不明白,这倒巴结起了二房来!
徐大夫人再没把蓉姐儿“请”过来,她倒不是真个受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