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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一把拉住:“好姐儿,天都晚了,那陈家哥儿不定甚时候回来呢。”他一向不在,蓉姐儿倒忘了还有他住在院子里,可她哪里忍得住,到底把玉穗儿叫了来,把事报给她知道。

    不意安哥儿已是在宁姐儿面前说了,他先瞧了俞氏,见她睡着,退出来看看妹妹,再瞒着他,他也约摸知道些,她便不是会开口的xìng子,院子里头摆的腌桃仁瓯儿,还有罗汉床上那些个绢,他俱都瞧在眼里,只不说出破。

    “等这儿事了了,哥哥就回泺水去,把那百来亩地卖了,等娘好一些,能上路,咱们还回泺水去。”安哥儿这句才说完,就看见妹妹拧起眉头。

    “哥哥想的太好了些,爹那些货,可还差着人的帐呢。”宁姐儿说这一句便叹息一声:“光是烟丝就有千把两银,咱们遭了难,再折些总不能一文都不赔。”

    安哥儿笑了:“也没这许多,都是给了定钱的,尾数付完,总还有百来两银子,维持生计也够了。”宁姐儿譬如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阿弥陀佛。”双手合起来念了声佛,原以为是山穷水尽,忽的又柳暗花明,等回了乡,再做什么不便宜,总是故土,样样俱是熟悉的,就是再开个脚店,也没人改上门捣乱。

    ☆、第140章 谢恩人犹存傲骨,遭冷待得遇红颜

    宁姐儿晓得家中还有本钱能够支撑,蓉姐儿再来时,便不肯收她的恩惠了:“家里还有几房下人守屋,水田奴仆都好出脱,破船还有三斤钉,咱们家船是沉了,总还能支得起来,等我娘身子好些,便坐船回乡去,总不能叫爹,丧在异乡。”

    陈老爷算起来是客死异乡的,连尸首都没能捞出来,落到江里早就喂了鱼,安哥儿一安顿好了母亲妹妹,摸空了身上的钱,拿王家给的银两置了些团子粽子香烛元宝,请船把他载到江心,点起香烛烧过锡箔元宝,把团子粽子一并扔到江中,算是祭过一回。

    因是客死又是横祸,想着好好念经超度一回,连余下的衣冠都无,可坟茔总要安一处,再给点个安魂的长明灯,请人念几卷经书,也算尽一尽儿女的心。

    宁姐儿拿三尺来长的绢,用黑线绣了一幅地藏经,当着人不好做这活计,夜里点灯熬蜡针不离手,想着到爹灵前供上,只盼无量罪业全在这经里消去,背了人悄悄抹泪,不好跟亲娘说,只跟安哥儿念一回:“盼着爹能转世投胎,别作那无主的孤魂。”

    原是客死它乡的,俱要做个法事道场超度一回,由着和尚写个疏碟,烧往yīn司之中,阎王才好发文摄召,开五方冥路,过各方城隍土地,一路关卡渡口收了疏碟才放过他,好往泺水家乡去。

    可陈家三个耽搁在此处,一来一回山长水远,原是该回去再做道场的,又怕陈老爷独个儿在水中寻不着回来的路,赶紧寻个寺庙,念一回经,又烧了些个纸船。

    俞氏时好时坏理不得事,这些俱落在秀娘身上,安哥儿跑前跑后的忙活,便是不立时作水陆道场,也要念上几卷经,简单cāo办一回。

    安哥儿当着母亲妹妹不能流泪,跪在铜盆着却哭起来,不独给他烧了船,还烧了好些个纸钱,恐怕那些水匪的魂灵拦他爹的路,不放他回来。

    这些个王四郎想不着,秀娘却想着了,安哥儿这样早就往铺子里去,宁姐儿又拿针捏线的,为

    的便是挣一份些银子出来,别个不论,这锡箔元宝总要自家人花钱买来陈老爷才能收得着。

    先烧城隍,再烧小鬼,各处都拿了,才有余下的给他爹,安哥儿还捐了银子,先给陈老爷点起长明灯来,等金陵事了了,再回泺水去,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办个体面丧事。

    安哥儿空手上了吴家门,也不说同王家认识,空口白牙的门房也不理他,站在门口干等着吴少爷回来,吴少爷到下半夜才回,安哥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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