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去睡,她又一骨碌坐起来,摸摸肚皮:“饿了。”
鸡汤在沙锅里头炖了几个时辰,上头那层油全撇了去,蓉姐儿不单喝了汤吃了面,还啃了一只鸡腿儿,这才满意的倒到床上去,舒舒服服睡到红日东升,从窗缝照到房里的青砖地上。
吴夫人那儿很快来了信,金陵富贵人家俱是单请了先生来教的,似蓉姐儿这样却不成,她也不独为了读书,王家是想叫她多识得些小娘子,借了女儿读书的由头,两家也好走动。
吴夫人把蓉姐儿送到自己娘家去了,吴夫人也是金陵本地人,娘家姓石,也是商户,这才会跟吴家结亲,生意却不如吴家做的大,有几间粮油铺子,借了吴老爷的力专供给金陵城几家酒楼,胜在长做长有。
石家人口多,单没出阁的女孩儿便有三个,请了珍珠庵后头姑子街上住着的守寡fù人来教琴棋书画,这个先生姓林,原也是大家出身,除了琴棋,调香梳妆,厨事女红样样来得。
她才出嫁就失了丈夫,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婆家嫌弃她命硬,娘家又狗比倒灶一堆麻烦事,不愿听那嫁出去没嫁出去的姑子姐妹嚼舌根子,幸而在闺中就有才名,当官人家觉着忌讳,商户却没这些说道,请了人来,管着三餐饭四季衣,还有束修好拿。
这位林先生身世与曹先生相似,人却全不一样,说话轻声细语,脸上也笑的舒展,蓉姐儿拿了她写过的字,画的画,还有绣好的荷包去了石家,林先生一样样细细看看,冲她点一点头,指指最末的一个座:“去罢,你来的最晚,算是第七。”石家里的姑娘有三个,加上蓉姐儿还有四个来上学的,林先生比起曹先生来和善的多,笑一笑叫她们彼此见礼。
石家三个姑娘里有两个已经订了亲,年纪也快到了,只略坐坐,还回房里绣嫁妆去,另一个却不姓石,是吴夫人娘那头的亲戚,失了怙恃寄住在石家。
她比蓉姐儿大一岁,晓得是表姨母寄头送进来的,蓉姐儿还没坐定,她便柔柔笑一声:“王家妹妹好,我姓姚,比你大一岁。”见蓉姐儿书簿子不齐全,把桌儿同她的拼在一处,两个人挨着看起书来。
林先生在说声律,按她们这个年纪说声律已是迟了的,蓉姐儿在江州早早就学过,一整本都会背,那老翰林不十分上心教学生,又怕吃人说嘴说他半点本事也没传下去,便只一套套的背书,
几个小姑娘都怵他,用功的很,不求甚解,全背了下来。
该她们学的不该她们学的都背了,此时听见林先生还在说声律,将将学到一半的模样,悄悄松了口气儿,只当是温故而知新了。
等这一课学完,放了课,蓉姐儿把自家带来的点心拿出来,几个小姑娘俱都彼此见过礼了,虽还陌生,也搭起话来,把自家带来的点心合拢在一处,大家分着吃。
姚滟姐等别个都拿出来了,才拿出一碟子点心来,别家的姐儿相互都换了吃,递了一圈儿,连蓉姐儿都捏了块荷花饼在手里了,这才递到雁姐儿手边。
她的点心便是石家厅堂前摆的那几样,蓉姐儿打开自己的盒子,先叫雁姐儿拿,她脸微微红了,伸手捏了一块,王家留下的点心案很有功夫,做的软香糕加了牛rǔ炼出来的油,便是这一层油加进去nǎi香扑鼻,冷有冷的滋味,热有热的滋味。
不一时早退的那两个石家姐儿也叫人送了点心来,一样一盒子,俱是不一样的,看着也比雁姐儿拿出来的精致的多。
这是常态,另几个姑娘不觉得,雁姐儿却怕在新来的蓉姐儿面前失了礼,垂了头不说话,怕叫她看轻了去。
蓉姐儿看了一圈,眼睛一个个溜过去,又笑眯眯的转回来,浑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下午习字时拿自个儿的砚台给雁姐儿用,雁姐儿的砚台也朴素的很,看见蓉姐儿那方蕉叶冻拿在手里爱不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