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却没有这些个,只在院子里的树上系了几条彩带,蓉姐儿牵了秀娘的手往里头走,略站住了要看,就被秀娘扯一扯往里头去了。
悦姐儿果然早早就在等着,连李夫人也端坐着,看见秀娘进来,相互行了个礼儿,看见她拎的点心匣子便是一叹:“可做得了?我这儿想了好些法子,这时候哪儿去寻当令的新鲜花朵儿。”
这两个日子久了便熟起来,又俱是商户出身,比秀娘同吴夫人jiāo际起来更轻便,李夫人只觉着秀娘xìng软好说道,不似别家夫人同她颇有些争长短的意思在,见了几面就同她亲近起来,拉了她的袖子坐下:“也不知道那平家的要出个什么幺蛾子。”
平家的便是平记米坊的,平记虽是商户,却娶了个小官的女儿,平太太因着官家出身,虽则身上无诰命,也不肯低头跟商户里头这些大娘子们平坐一处,每每都要显着些不同来,时时不叫人忘了她的出身。
秀娘只见过她两回,此时听见李夫人说话抿了嘴儿一笑,平太太那个女儿,不过比蓉姐儿大两岁,就已经很有才名了,秀娘心头自然跟李夫人更亲近些,却也不去挑事说谁的坏话,只道:“可不,一家子都没想出法子来,还是蒸了个糕,只盼着不出差子便好。”
蓉姐儿已被悦姐儿拉到内室去了,悦姐儿比她小一岁,在学堂里就是最小的学生,蓉姐儿比她大却比她晚来,她隐隐有些当了“姐姐”的意思,一向都照顾蓉姐儿,一个学堂五家的女孩儿,年纪大些的一处玩,她倒有些挤不进去,蓉姐儿来了,她便有了玩伴。
“我叫福儿喜儿把坐次儿都安排好了,你挨了我坐,可别同那个平五一处玩。”悦姐儿把头挨到蓉姐身上,两个人说小话,头一句还是小大人的模样,后一句便露了端倪出来,还伸出小手指头:“拉勾勾,你要是同她玩,我就不跟你玩了。”
蓉姐儿点点头,两个小人拉了勾,由丫头领着往后头的函玉馆去了,函玉馆三面种了竹子,一面临水,此时天冷,屋子里的窗子俱都关了,竹子的绿意透进来更觉得身上寒冷,银叶赶紧把小手炉子拿出来给蓉姐儿。
蓉姐儿最不怕凉,冬日里没手炉子的时候也不曾长过一处冻疮,她接过去就递给悦姐儿,悦姐儿却怕冷,手里抱着的炉子jiāo给丫头添炭,赶紧接过去捂手。
一间净室,五张几案,地上放着厚厚的绣褥,蓉姐儿就坐在悦姐儿身后,那个平五已经来了,她不过大了两岁,瞧着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看见她们进来行了个礼,桌上没有食盒,却有一盆子茶梅。
不一刻何记yào铺的两姐妹也来了,俱都落坐,蓉姐儿没见过这阵仗,看看身边跟着的银叶,银叶也没见识过,两个相顾都有些惴惴。
女夫子进来的时候,蓉姐儿隔了一会才同大家一起站起来行礼,行礼她是学过的,可这女夫子跟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一身缁衣,通身半点珠翠也无,只耳朵眼里扎了一对银丁香。
开馆之前,王家倒是使了人送帖子过去,想叫蓉姐儿先拜见一下这位曹夫子,却叫她拒了出来,只说开了馆便见着了,也不差着一二十日,她冷眉冷眼,淡淡一扫,声间清凌凌的,倒似檐上结的冰棱子,看见蓉姐儿点一点头,便道:“把功课摊出来罢。”
蓉姐儿也带了功课来,却是她写的字儿,挑了几张好的,有样学样的铺在桌上,各人的功课却不一样,悦姐儿的也是习字,那平五桌前却放了一纸销金的小笺。
曹先生走了一圈,个个桌上的不过略看一回,到平五跟前才立住了,拿起小笺看一看,唇角微微一翘,带出些笑意来,悦姐儿把头一扭。
曹先生收捡了功课,坐在堂上,便出书来,点了一段,四个学生一齐捧了书念起来,只蓉姐儿干坐着,也把书拿起来,跟着动动嘴唇